听自己的兄长如此说,张雅娴便知事态有多严重,她呆呆坐着,连自己兄长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之后,张雅娴便开始细细收拾值钱的细软,以备逃亡时不会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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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廷一边逼退大康新军,一边派人往北胡王那里递交议和书,议和书里他承诺若重新夺回皇权,会每年往北胡送去贡品,并割让北面十六州给北胡,若北胡不同意,他会转而与其他邻国交涉,请北胡王好生思量。
递出这封议和书,赵元廷有八成把握北胡王会同意的,因为这么丰厚的条件,邻国定会有同意的,到时候,北胡耗费了兵力却鸡飞蛋打,孰轻孰重,北胡王自然懂的。
但在收到北胡王回话之前,呼尔赫又与赵元廷打了一回,各有死伤,却谁都没有获胜,仍是退回各自大营,蓄势以待。
眼看年关越来越近了,士兵们的士气也渐渐有些低落,呼尔赫也有些焦急,这仗照这样打下去,那真的是绵绵无期了。
这样又僵持了一个月,北胡王的圣旨到了军营,宣布与赵元廷议和成功,北胡大军原地驻守。
赵元廷也留下驻守大军,而后带领几万大军一路打入皇城。
赵元廷打入皇城之时,离年关已经没几日了,张雅娴与聚义庄早已是人去镂空。
大臣们见到赵元廷,不由做出悲痛之状,纷纷伏地痛苦,只说受了张雅娴与聚义庄的蒙蔽,他们谎报赵元廷的死讯,篡夺了皇位,将大康江山弄的一塌糊涂,说起来他们也是受害者。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赵元廷自然不会迁怒于这些大臣,便表示赦免他们,仍官居原职。
赵元廷重新执掌皇印,只是宫中已面目全非了。
张雅娴揽权后,不仅捣毁了思瑶宫,还杀了后宫的大部分妃子,剩下的不是在冷宫,就是被吓的神志不清的,只有两个家中势力庞大的,张雅娴没有动她们,但日子也一向不大好过,如今见了赵元廷回来,这才感觉缓过一口气来。
赵元廷虽然不大宠她们,但好歹可以保证她们在后宫的日子里安静无害。
后宫妃子如何,赵元廷自然是不大在意的,他痛心的是思瑶宫不在了。
赵元廷推开思瑶宫被封住的门,里面的树木连根拔起,早已枯死,院子里荒草一片,大殿里,一片狼藉,里面所有的物件都被砸坏,当初夏沐瑶睡过的那张床,被焚烧得只剩下黑炭……
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
赵元廷也万分庆幸,当初幸亏未曾将继儿留在宫中,否则此刻该早已死于张雅娴之手了。
赵元廷命人重新修葺思瑶宫,并将通缉张雅娴与聚义庄的旨意昭告天下,凡抓到张雅娴与聚义庄各位人头者,赏金五十万两。
如此巨额的赏金,令江湖中许多贪财之辈都蠢蠢欲动,一时间,聚义庄从江湖第一庄,变成臭名昭著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赵元廷如今要做的便是重振朝纲,至于张雅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女人他要亲自将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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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胡与大康一议和,呼尔赫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夏沐瑶,以免她为他担心。
接到呼尔赫的信,得知两邦停战了,夏沐瑶开心不已,她的身量已经有四个月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宝贝,阿爸快回来了,你开心吗?”
呼濯与多娅知道此事也很开心,晚膳时,三人还特意一道用了膳。
“只可惜再过几日便是年关了,呼尔赫怕是赶不回来了,虽然休战,他还是要镇守在那里。”呼濯不无遗憾道。
“只要不打仗,他不再有危险就很好了。”夏沐瑶轻轻叹息了声。
多娅也十分开心,倒不是因为呼尔赫的原因,在藩王府里住了将近四年,多娅已经看清了事实,呼尔赫与夏沐瑶之间的感情太过深笃,再没有容下第三人的余地,所以她对呼尔赫的那点情愫早已渐渐淡了。
多娅是替夏沐瑶开心,夏沐瑶有着身孕,这下好了,战争停止,呼尔赫过段时间便会回府,他们一家五口,终于可以过上安宁的日子了。
因为夏沐瑶有孕不能喝酒,多娅便破天荒地替她与呼濯饮了几杯。
屋外,飘起了夜雪,温酒的下人进了屋,拂去身上的雪花。
“下雪了吗?”多娅问道。
那下人忙说是,“刚下,雪还挺大的,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多娅听了,微微有些怔了,几杯酒入腹,她已有些醉意,竟对着膳堂里的烛火吟起了诗,“烛火明复灭,红颜白头渐如雪。”
这诗伤感,呼濯不由和了一句,“卿若有春意,天涯何处无新芽?”
呼濯这两句一出口,多娅便愣住了,她看着呼濯,仿佛刚认识他,她从不知道呼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个正经的人,竟也可以出口成章。
夏沐瑶在一旁看着他们目光交织,不由起身道:“有了身孕之后,总是感觉疲乏,我先回去歇着了,姐姐,你便与五王爷多喝几杯吧。”
多娅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看着夏沐瑶一路出了膳堂的门。
夏沐瑶出了门,在门口处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呼濯与多娅面对面坐在蒲团上,呼濯抬手为多娅又斟了一杯酒,低声跟她说了一句什么。
多娅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两个人不知从何时起,竟不再敌对了,夏沐瑶嘴角涌上笑意,转身离开了,心里却道,若是呼濯肯娶多娅,而多娅竟然也愿意嫁给呼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世间缘分啊,真是玄妙呢。
夏沐瑶回了腾冲院后,便让燕玲去膳堂打听着风声,看膳堂里的那两个人如何了。
直到夜深,燕玲才匆匆回到腾冲院禀报,面色似乎有些惊慌。
“不好了王妃,多娅小姐喝醉了,被五王爷抱回他的寝院去了。”燕玲焦急地对夏沐瑶道。
夏沐瑶在床上愣了愣,但终究觉得此事不妥,多娅虽平日话语不多,但她的性子却是倔强的,若五王爷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令多娅觉得屈辱,酒醒之后寻了短见便不好了。
夏沐瑶忙下了床,穿上棉的披风,匆匆去了呼濯的寝院。
呼濯见夏沐瑶深夜来了,忙从寝院里出来,“夜里这么寒凉,有何事让下人过来通传一声便好,何苦你自己跑过来。”
呼濯说着,不由打量这夏沐瑶,又顺手将她披风的帽子戴好。
“我听说姐姐在你的寝院里……”夏沐瑶没有心情跟呼濯说别的,开门见山道。
“是啊,她喝醉了,我这里离膳堂比较近,就抱她过来了,她睡在偏房里,我睡在主卧里,有何不妥么?”呼濯明知道夏沐瑶的意思,仍是装着糊涂。
夏沐瑶这才松了口气,“姐姐性子烈,可不比五王爷从前的那些女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呼濯不由笑了,“我呼濯虽然风流,但是从来不会趁人之危。”
夏沐瑶听了这话,不由淡淡一笑,“那是我错怪了五王爷,您早些歇着吧,我便不打扰了。”
“雪夜路滑,我如何放心你独自回去,走,我送你。”呼濯说着,便握上夏沐瑶的袖子。
夏沐瑶挣了一下,却被呼濯抓得更紧。
燕玲在一旁低下头去,不知该离开还是待着。
呼濯扶着夏沐瑶,一路走向腾冲院,走着,却忽而问道:“你今晚半路离席,是想给我和多娅制造机会吗?”
夏沐瑶没有回答,但呼濯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这沉默便是回答。
“你希望多娅嫁给我?”呼濯又问。
“姐姐荒废了那么多的韶华岁月,若真的孤独终老,那这一生岂不是太悲凉了吗?”夏沐瑶语气里有不舍之意。
“若她肯嫁,我可以娶她。”沉吟了会儿,呼濯忽然道。
夏沐瑶扭过头,看着呼濯,十分意外。
“毕竟她一直住在藩王府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我出面娶她,想必波拓也不会反对,这该是最好的结局吧?”呼濯沉声又道。
“您不必如此……”夏沐瑶垂下眼眸,这个人情实在太大了,她不想背。
“我是为了你。”但呼濯却存心要让夏沐瑶欠着他的,“这个人情你一辈子都要记得。”
夏沐瑶停下,借着月色与雪光,静静看着呼濯,“但我并不会领你的情。”
“那就算我贱吧,见不得你烦恼。”呼濯不由朗声笑了。
夏沐瑶这下便无语了,她缩了缩手腕,试图将它从呼濯的手中抽出来,但是呼濯没有放开。
“五王爷,您这样会让我很为难。”夏沐瑶微微叹息了声。
呼濯仰头看了看漫天大雪,良久才道:“此刻,便让我是我,你是你,静静相对片刻吧。”
“但我终究是呼尔赫的妻子。”夏沐瑶淡淡回道。
“是啊,若你不是,若你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我都有法子将你夺过来,但是呼尔赫啊,惟有他的女人我不能动,”呼濯看着夏沐瑶,她的小脸在雪花中越发楚楚惹人怜,看得他不由心里一痛,“下辈子,我会比呼尔赫早点遇到你。”
言毕,呼濯重新扶着夏沐瑶往前走去。
直到将夏沐瑶安全送回腾冲院,呼濯才转身离开,步步都是寂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