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默默不说话。
何守孝长叹一声：“这些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谈正事吧，我准备要够买作料。”刘文秀点头：“好，不知道都买什么？”
何守孝慢慢说道：“除了辣子外，花椒、胡椒、肉桂、桂皮、姜、沉香木、肉桂、没药等，每样每月五十斤。”刘文秀点头：“好的，不过我说好了，只能用金子付款。”何守孝不解：“为何？”刘文秀解释：“有一些作料巴蜀也没有，我们需要从天竺买，天竺现在只用金子。”
如果大家认为这些调料只是今天厨房瓶瓶罐罐中的东西就错了，这些东西当时和黄金是等价的，因为这些东西是出口欧洲的王牌产品，是中国的创汇产品。这些东西在当初为中国带来了大量的白银，但是英国因为占领印度的原因，已经开始用金本位冲兑中国的银本位。
何守孝皱着眉头：“黄金的话不好搞。”刘文秀点头：“我就是为此而来，其实除了黄金，我们还想收购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盐和丝绸。”
何守孝想想：“丝绸可以找我哥哥帮忙，盐的话，找外面那个最热闹的人就行。”刘文秀一指外面：“就是今天的新郎官韩昭德？”何守孝点头：“他哥哥是运城巡抚韩昭宣，运城产盐。这个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给你摆平它。”
刘文秀大喜。川蜀什么都有，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就是缺盐。运城的盐是内地重要的盐矿，想不到竟然这样就解决的。不过他知道这事有代价的。每月五十斤作料，绝对有囤货的可能。别的不说，胡椒放到燃烧的火堆中，用投石车投出去对敌人的杀伤力强极了，敌人根本睁不开眼。豆蔻大量使用就是毒药，这么看来这些作料还是军用物资。
两人心照不宣，相互敬礼。刘文秀想想问道：“我听说何爷爷也是大厨，而早就有红毛番传说，有作料可以摆脱尘世的束缚，得到上天的青睐，获得神奇的力量。这种东西何爷爷听说过吗？”
何守孝想想：“我还真听过，你若不信，可以叫人来试试。”刘文秀奇怪，便叫进来一个人，吃了何守孝现场做的清炒鸡蛋。这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菜，但是那人吃了之后，却听不到人的话，叫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力量大得惊人，在刘文秀的眼皮底下砸了三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最后还是何守孝才将他击晕。
刘文秀奇怪这种东西的威力，何守孝也不藏私：“这就是姜帅独家配方迷魂散，效果你也看到了，但是价格可比黄金贵多了。”刘文秀点头：“我用作料换。”
何守孝点头：“为表示你的诚意，我会派人和你回去看作料的采购，数量不得少，不准掺假。你再回来，如果顺利，我就给你这迷魂散。提前说，这么小一瓶，可以迷倒五十人，一瓶用五十斤作料换。”
刘文秀点头：“成交。”这时门外传来唢呐的声音，何守孝看着门外，心说韩昭德架子还真大，乐队走了一刻钟还没走完。
韩昭德这几天还真是在准备婚礼。在结婚之前，就是何守孝早早离开集宁城的早上，韩昭德被姜瓖叫去，看到旁边一个人，正是姜宅大同的大总管姜有光。姜瓖笑着对韩昭德说：“这次结婚，所有事情让有光和你谈吧，我的意见是花多少钱都无妨，因为比起韩先生给大同带来的收益，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还要到大同处理一些闲杂事务，就不多奉陪了。”说完就回大同城了。
韩昭德看着姜有光，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脸上的皱纹却厉害得多，大约是被雁北强烈的太阳光照射的。大同地处雁北，紫外线强烈，因此当地人脸上都有严重的红晕。姜有光老老实实的说：“见过韩先生，不知韩先生准备怎么办婚礼。在下已经在保安堡准备下一间大宅，就叫做韩宅，这是钥匙，请韩先生收下。”
韩先生收过钥匙看着姜有光，认真的说：“姜大总管莫要如此见外，姜帅让我俩见面，恐怕是为了钱粮之事。保安堡是大同钱粮基地，你不妨带我去看看。”姜有光回头：“那乐姑娘？”韩昭德摇头：“无妨，百里夫人准备把娘家安排在这里，我留在这里也无妨，我要去看看保安堡。”
韩昭德出门，门外是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车上的小厮，韩昭德记得叫做*，还有条特别大的狗跟着。韩昭德和姜有光坐上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到达保安堡的姜宅。姜有光的婆娘叶飘零赶来，看到韩昭德有些惊讶，韩昭德在姜有光的带领下走入姜宅，叶飘零奇怪：“怎么不去韩宅。”姜有光摇头不让她说话。
三人坐下，有侍女倒上茶，韩昭德问道：“不知姜大总管怎么安排粮食的事？”姜有光敲了一下叶飘零，叶飘零奇怪这个人不去结婚到这里干什么？还是回答道：“是这样，我们将粮食运到各村各屯，各家用其他东西换粮食。大部分是粟麻之类的，更有一家子一家子背着秸秆来换，也有的用自家码的鞋来换。”韩昭德点头：“和我想的一样。我再问一个问题，去年过冬，牲畜们的草料怎么弄？”
叶飘零回答的眉飞色舞：“我们一年收两次秸秆，就能保证很好的饲料。此外，我们还种了大量的高粱，去年都丰收了。冬天除了草料秸秆，还有高粱豆子作补充，姜帅还让这些畜生喝盐水，马一冬天都没掉膘，牛也是。”
韩昭德点头：“我们中华农业发达，因为一块地的产值最高。在大同我们虽然种不了稻子麦子，没事，我们可以种小杂粮，还要种豆子，无论人还是畜生，都可以吃。每年一茬粟一茬高粱，加上豆子培土地力不减，粮食秸秆都能卖钱，姜帅还补贴盐水，这样农民完全能生活得像个样子。我昨天看有人在葡萄下种草莓，这些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些园艺东西只可上山，不可与粮农争田。因为眼下形势不好，我们随时有战争可能，需要广积粮。姜帅恐怕也是心知肚明，才让我和你联系。一个结婚能花多少钱？他也是让我给你留下话，恐怕我此番出去再就难回来了。”叶飘零大惊，姜有光却默默不说话，韩昭德解释：“中华南海，找新地方，可以种地的，可以生活的，多难？若要好找，为何大明从来没出现过移民的风潮，若不是大同面临无粮艰难境地，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韩昭德拿出一个票据，递给姜有光：“这是五百万两银子的银票收据，凭此可到山西会馆汇兑五百万两白银，韩大总管收好。”姜有光虽然面无表情，却坚决不肯收。韩昭德却说：“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大同府留的。”
韩昭德站起身来，慢慢说道：“我这次去广州，听到当地人说，这些年来的红毛番少了。红毛番来这里就是带来银子，因为我大明没有银子，都是红毛番带来的。将来银子万一没有怎么办？我和百里夫人交流过，如今欧罗巴也在闹灾打仗，死的人很多，没人来运银子。你们现在用粮食换东西的行为很好，不要中断，因为这样可以避免用银子。你们也要存一些银子，不为姜帅，不为你们，就为这大同府人，算是我为大同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我在海外会尽量运银子，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北方的银子都被太原府那些老抠藏起来了，特别是平遥的那些，控制着北方银子命脉，我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时代的积攒相提并论，这件事不要太指望我。我虽然人不在大同，却与你们同在，这些银子，就代表我的决心。”
姜有光颤颤抖抖的接过银票，他还没接受过这么多银票。韩昭德嘱咐：“先换成银票，再慢慢换成银子，别让别人注意。大同府银两消耗看上去很大，其实都是银票，你们慢慢存银子，别让别人发现了。”
韩昭德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回身问道：“此次回来，没有见高先生啊。”姜有光答道：“高先生在云冈的煤矿上。”韩昭德答道：“那我用用马车。”姜有光喊道：“*，跟着韩先生，有事听他安排。”
叶飘零看着姜有光的纸：“这个韩先生什么来头？先是给他买宅子，又给了咱们一张纸，说五百万两白银。说笑吧？”姜有光却见过这种汇票：“别胡说，这是山西会馆的汇票，可以取银子。”叶飘零傻傻的看着这张纸：“这么老多银子，给咱们，他想干什么啊？”
姜有光突然搂过叶飘零：“啥也别想了，天下有些事，不是女人考虑的，就是归爷们扛的。这韩先生有本事，大明朝到处吵吵饥荒，咱大同府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到处有粮食吃。韩先生有本事不花咱大同府一分钱，每两个月都运回一千万石粮食。他若想发财早就去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姜有光突然低头问着叶飘零：“你爷们也不是普通人，虽然每天干着琐碎事，但是那是会掉脑袋的。你跟着爷们别说苦。”
叶飘零满脸泪水：“老爷快别这么说，飘零跟着老爷过了这辈子最好的一年，希望会到永远。虽然飘零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希望这日子越长越好。”
姜有光望着大门外敞亮的阳光，何尝不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