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侍女过来给倒酒，韩昭德看到众人都不惊奇，也没说什么。百里芸率先说道：“来，这杯酒，敬韩先生。”
众人捧杯，相互致敬。乐妙春尝了一口，味道比在清徐喝道的好多了，说道：“这有些似西洋的葡萄酒啊。”百里芸笑眯眯：“其实上次你们从清徐离开，韩先生提到有葡萄汁，我就注意到了，这种葡萄汁酿酒很容易，我找人酿了一些，果然还是妹子识货。这个老粗，非说这是什么醋。”说罢指着何守孝，何守孝憨笑道：“我就觉得是醋，乐姑娘莫怪。”
众人哈哈一笑。韩昭德想想还是决定要问一下：“姜帅，有一事其实在下一直未想明白，还望姜帅指点一下，若有得罪还望姜帅原谅。”姜瓖点头：“但说无妨。”
韩昭德看着百里芸问道：“其实当初为了百里夫人大战荣春阁，在下十分不解。但是现在看到这集宁城，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其中理由，还望姜帅指点在下。”
众人一起望着姜瓖，姜瓖微微一笑：“这个事情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只是一般人不去想。你们都知道我姜瓖，是蜀汉大将军姜伯约后代。”众人点头。
“姜伯约是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弟子，是吧？”众人再次点头。
“那么诸葛孔明的夫人是谁？”
众人默然，还是何守孝最先回答：“我记得高先生曾经说过，是叫做黄月英的女子。”
姜瓖赞许的看着他：“黄月英的事情的确高先生知晓，他和月英夫人一样，都是擅长机巧。据说月英夫人生的黑肤黄发，但是又是绝世美人，你们谁知道这是为什么？”
百里芸想想：“黑肤黄发？若非这是夸张的写作手法，我想应该准确的说是金发，那自然是我们欧罗巴人种，若黑肤是指皮肤颜色较深的话，那应该是南方一点的人，莫非是波斯人？”韩昭德眼睛一亮：“莫非是天竺人？我记得天竺人与波斯人同种同源。”姜瓖赞许的点点头：“我也持这种观点，蜀汉靠近天竺，接近茶马古道，诸葛丞相有个天竺夫人不算什么稀罕事，孙权本人就是波斯后裔呢。”
姜瓖顿了一下，说道：“可是你们恐怕不知道的事，是诸葛丞相去世后，月英夫人一直帮助姜伯约一起维持蜀汉政权，虽然很难，但是她依然努力在做这事。正是因为有她，蜀汉有相当多女将出世，如关银屏、鲍三娘、张星彩等。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在我心中，我对于有心闯荡的女人还是充满敬佩的。月英夫人如此，本朝也有秦良玉这等名将，因此我从来没有对女人有什么不敬之心，相反，很尊敬有思想的女人。今日在跟前的，都是姜瓖最信任的人，小七儿，不妨将我俩做的决定告诉各位。”
百里芸点头：“那日我和姜帅聊到西洋风情，姜帅问我，能否找到一种叫做御米的粮食，此物就像金色宝塔。我告诉他，若给我机会，让我海外立国，也许我能找到。”
“御米？”韩昭德皱眉：“据说那是救了太祖皇帝的粮食，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据说海外行船，都是准备发现这种新的粮食。有此粮食，可保百年江山。难道真的有？”
百里芸指着远方陪坐的几人：“那个金发碧眼的，叫做保罗的，就曾吃过这种御米，味道甜甜的，不过他叫御米为考恩。我相信只要我在海外立足，就一定能通过海船，找到这种御米。”姜瓖说道：“在此之间，无论小七儿做什么事，我都愿意全力帮助。”
众人不可思议，韩昭德皱眉：“这种御米，真有这么大功效？”姜瓖看向身边的女子：“小羽，和他们说说京城的经历。”
小羽点头：“是，姜帅。我在京城，曾经帮助过京城的仁义粮行。自从松锦大战失败后，京城掀起一股惩治嫌犯的风气。大同总兵王朴的家人全部被擒，就有人指责我们仁义粮行私抬粮价，有几天不住有人来冲击我们的粮行。”
何守孝十分在意：“怎么会这样？那你们怎么办？”
小羽说道：“我们按照姜帅指示，提前三天未从济州岛进粮食，然后一把火把京城的仁义粮行防火烧了，是我亲自动手烧了。”何守孝一惊：“怎么会这样？”
姜瓖冷笑道：“因此我们能告诉京兆尹，我们的粮行被人纵火焚毁。那些天京城冲击仁义粮行的人很多，有几个极端的人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们烧了粮行之后，十天之内京城粮价居高不下，因为山东漕运阻断，我们海运的粮食再没运过来，京城粮食瞬间就短缺。”
小羽继续说道：“这就避免了我们哄抬松锦前线粮价的可能，因为我们粮食在京城的时候，粮价并没变化。我们粮食没有了，自然京城粮价飞涨。京兆尹不得不召集城中主要士绅当着我们的面承诺绝不会有人挑事，我们才决定再次从海外运粮。我离开的时候，粮食已经开始运，但是数量很少。”韩昭德继续说道：“我若想的没错，还是红粟。”小羽一拱手：“韩先生睿智。”
姜瓖叹一口气：“我朝天灾人祸接踵而来，北有满清鞑子，中原有匪祸。但是在我看来，都是无粮搞得事。韩先生虽有能耐运粮，遗憾我大同并不能大量种出这么多粮食，否则分给那些农民军，有何不可？若我大明齐心协力，何怕满清一隅？何况这些日子我与蒙古鞑子交流过，满清鞑子也是内灾不断。都是这老天爷捣的乱。若我能种出足够的御米，天下都有粮食，自然不会有灾害。”
姜瓖叹一口气，沉重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昭德想和姜瓖说其实南洋粮食很多，只要朝廷专心南方海运粮食，就会解决这一困局的。但是想想瞬间明白了这不可能，虽然这个事情他看得清楚，但是朝中难道没人看清楚？他们不愿这么做而已！
韩昭德看着姜瓖：“姜帅，如今北方战局如何？”
姜瓖叹一口气：“松锦前线全线崩溃，洪承畴督师、祖大寿总兵等全部以身殉国，只有吴三桂率领关宁铁骑死守山海关。我已命人往山海关运粮，因为山海关一但失守，我们大同城军民必须第一时间去救援京城。崇祯二年，就发生过这一幕，那一次，我们雁北军死伤过半，满桂大帅战死沙场。大同军民都知道唇亡齿寒，因此也用心的维持这条粮路。”韩昭德忙问：“那我们的粮食够吗？”姜瓖点头：“够，足够！”
韩昭德叹口气，心中略略安稳，问道：“姜帅，不知道接下来您怎么安排？”
姜瓖看着众人：“这件事我已考虑多时，此时也借机说出来，众位来看看是否可行。如今我大明虽然还有雄兵百万，但是能否和满清铁骑相提并论，还是个问题。当年最合适的方法，是毛文龙总兵在皮岛上攻击满清，我们陆上再一支部队攻击满清，满清背腹受敌，自然无法做大。可惜毛总兵英年早逝，而袁崇焕督师提出的结蒙攻满的政策因为袁督师过早离世，林丹汗死在鄂尔多斯草原结束。我在鄂尔多斯建立了东胜城，和这集宁城一样，由我弟姜建勋把守，团结蒙人。如今集宁城跟前也有很多蒙人，我的计划就是继承袁督师的计策，结蒙攻满，此计在现在来看是唯一最可行的战术，我大明铁骑无论如何不能和满清铁骑相提并论，不说别的，马就无法比，满清铁骑的马都可以渡水。眼下何大哥的陌刀队是最有可能相提并论的队伍，但是在大同一年了，制作陌刀一点头绪都没有。”
乐妙春突然说道：“陌刀？大唐陌刀？”韩昭德点头：“是的。”乐妙春说道：“唐刀的制法天朝早就失传，我们日本却还保存一些会做唐刀的匠人。”姜瓖激动：“真的？”乐妙春却不答话，只看着韩昭德。
姜瓖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说：“是我无趣，本来是小七请韩先生的，我却喧宾夺主。小七，上菜吧？”
巨大的桌子上摆着各式蔬菜，绿色的白菜、青菜，黑色的木耳，黄色的金针，白色的蘑菇、香菇，特别是长长的亮晶晶的粉条，十分醒目。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铜火锅，这时南十方赶过来：“秉姜帅，已禀报夫人。”姜瓖点头：“好的，下去吃饭吧。”
何守孝却拦住他：“十方，你等一下。”何守孝回头对姜瓖说道：“姜帅，这涮羊肉的肉，最好是用手现切的。大同城要说这用刀切肉功夫，没人能和我比，但是我今日已说不再动刀，那就需要一个懂行的厨子。百里夫人这里的厨子我都认识，不如您身边的这个十方，不如让他来如何？”百里芸撅着嘴：“南十方是你一把手拉扯出来的，厨神的徒弟当然厉害了。”姜瓖很高兴：“十方，就拜托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