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瓖率先去找南十方:“芍药姑娘,在吗?”
南十方的身体里传出了女声:“姜帅,有什么事情?”芍药是当初与南十方合为一体,华夫人的师妹,她在南十方的身体是清醒状态,只是很少操纵这个身体。
姜瓖问道:“当初你告诉我,整个北方充满黑死,而你为了大同,已经将大同周围的黑死全部吸收。那么现在,可否将黑死重新放出?”
“这是为何?”芍药不懂。当初芍药刚到大同,正赶上大萨满将黑死放出,芍药就将大同周围的黑死病毒全部吸收,为的就是让大同城的过路人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姜瓖解释道:“眼下大同遭围困,周围的大同军民在城堡中不再出来。倒是周围的敌人很多,这黑死出来,对敌人打击很大。”
芍药倒是知道被围困的事情,姜瓖此举就证明再不出城的打算。反正再有一个月天气转暖,黑死的威胁就不再有,芍药点头,同意了。
姜瓖再去找张悦和高敏宗,一起前来的还有姜瑑和纤尘、刘晨宇。两个人是姜瓖的智囊,三个人是姜瓖的秘密队伍。
在都司内,当听到姜瓖说逃之夭夭之计,刘晨宇满脸迷惑。大同刚刚发现粮食,士气正盛,姜瓖怎么会选在这个时间逃离大同呢?
高敏宗大概知道姜瓖的做法,沉吟中,张悦却先说:“莫要多说了,姜帅,小人留下。”
姜瓖一下愣住了,正要劝阻,张悦却拦住:“姜帅莫要多说,小人此番定要和大同共生死。”
张悦看着姜瓖,摇头笑着说道:“姜帅此战要放弃大同,定然不会绝命逃脱,大同一定会有埋伏,小人,就做埋伏之人。”
张悦站起身来看着屋外的阳光,苦笑一声:“一晃十年过去了。十年来,作为书记官,张某做的还很欠缺,让姜帅费了不少心。但是张某十年来跟着姜帅,看到姜帅为了北方锁钥倾尽全力,但是无论是顺贼入同,还是大同反正,朝廷没有一兵一卒来支援大同。这仗是为天下打的,光让大同人在这里死算怎么回事?在大同多年,张某也知道姜帅一向以蜀汉大将军后人自居。正巧张某常山人氏,虽比不上常山赵子龙武勇,但是愿奉献燕赵男儿慨然赴死的决心,张某愿与雁北子弟同生共死!”
这话说的就重了。高敏宗肃然起敬,对着张悦双膝跪倒:“高某在此谢谢张先生!”张悦不好意思,赶忙扶起高敏宗:“此地又无外人,高先生何故为何?”高敏宗虽然站起身,但是脸色肃然:“张先生代表燕赵子弟能与大同军民同生共死,高某代表大同苟生之人下跪一次,又有什么委屈?”
张悦大喜:“高先生有计策了?”
高敏宗点头,认真地看着姜瓖:“姜帅,这逃之夭夭之计,可否为属下等解释一下?”
姜瓖点头:“当然可以!本帅在大同设下一计,引清军入城。而你等趁机逃出大同城,一路向东?”
“向东?”刘晨宇茫然,东面有什么?
高敏宗已经知道姜瓖要做什么:“姜帅,逃之夭夭之计,若想全身而退,必须有真退的人员,有假退的人员。有退却的人员,有反攻的人员,有掩护的人员。姜帅可有合适的人选?”
姜瓖点头:“此事本帅心中已经有打算。姜瑑!”
姜瑑上前行礼:“末将在!”
姜瓖点头:“刺心将军已经护送锦若公子东去北京城,你就负责带领天罗地网营的兄弟们,掩护这支东去的队伍。除了清军之外,清军还有很多暗哨,比如血滴子之类的人。姜瑑,你的作用,就是带领好刘晨宇和纤尘二位将军,掩护好大部队。”
姜瑑重重地点头:“喏!”
高敏宗认真地说:“此行东去,两千多里,车辆一定是最重要的事情。”姜瓖同样认真地看着高敏宗:“高先生,这是你的擅长,你能做到么?”
“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多月,超不过两个月!”姜瓖答道。
高敏宗点头:“姜帅请放心!有属下在,此计可行!!”
逃之夭夭,就是四散而逃,那必须有一个诱饵将敌军主力吸引,那就是大同城和姜瓖。但是就像高敏宗所说,还需要抵抗的,掩护的,那么找谁合适呢?
姜瓖先是去找自己的黑旗营和晨光营的人。姜小轩、姜灵、姜崇武、姜植、姜镔、姜踏、姜文泰和姜长波等人都在军中。天气已经转暖,所以众将都在军营外纳凉。姜瓖突然出现,众将慌忙起身行礼,姜瓖看到姜文泰和姜长波身上都带着长长的夹板,心中暗叹,都是手足,也受了这样重的伤。
姜瓖问道:“可有说话的地方?”姜灵点头,带着姜瓖到了屋内,其他众人也跟着进来。
姜瓖看着这些都是跟着自己从榆林到大同的手足,一起十年了,想来心里也有不忍。但是姜瓖还是说了:“诸位都放松些,此番前来,我是有事和大家商量。我准备弃城逃走,从大同撤退。”姜瓖没有再说本帅,而是说我,和他当初刚到大同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姜瓖继续说道:“我准备与大同共存亡,希望尔等能保护大同军民东撤。”
姜灵毕竟跟着姜瓖多日,多少知道些姜瓖脾气,忍不住发声:“姜帅,你都死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姜瓖笑道:“有人会带你们走一条活路的。”
“谁?”
“百里芸!”
这个名字一出口,所有人大吃一惊。百里芸一直是姜瓖身边近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没想到此时会有这样的作用。
姜瓖慢慢解释:“此番满请与我大明作战,乃是国战,若非毫无生机,我也不会用此下计。我等已经在大同守了半年,够了。最近是发现一批旧粮,但是也不会有根本影响。因为半年内,明军早就会到达大同,而不是让我们再等半年。他们失约了一次,就会失约第二次。大同对于朝廷,是个远在边塞的城堡,但是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手足。”
姜瓖站起身来,一瞬间,他又变成了一方统帅:“本帅作为大同总兵,是先皇(崇祯)时期的事情。当初大同的同袍,徐有声、朱三乐均已殉国,卫巡抚也在这里殉城,还有代王陛下。本帅若不在这里下地狱陪他们,会心不安的。”
姜小轩看着姜瓖,第一个说:“既如此,末将留下来陪姜帅!”
“末将也是!”
“末将也是!”
一个个姜家弟子纷纷请死,仿佛活着是耻辱一般。姜瓖看着一个有一个活泼的脸孔,心中感动,却装作生气,皱下眉头:“吵什么!听本帅令!”
姜瓖先看向姜小轩,姜小轩昂着头,完全没有惧色。姜瓖沉沉地说:“姜小轩听令!”
“末将在!”姜小轩鞠躬敬礼。
姜瓖慢慢地说:“眼下大同有伤兵五万余人,加上民壮十余万人,这些人东去,非一个行政能力极强的人。姜小轩,你在大同从事政事多年,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可有疑问?”
众人看着姜小轩,姜小轩面露尴尬之色。姜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姜小轩只好点头:“末将尊令。”
姜瓖叮嘱道:“大同有细作,在接下来一个多月准备期间,姜小轩,你要把一切做好,而且又不能露出我军要走的痕迹,你可知道?”
姜小轩点头:“末将知道。”
姜瓖回头,又看着众人:“姜崇武、姜踏听令。”
姜崇武和姜踏一步上前:“末将在。”
姜瓖点头:“姜崇武命你领一万黑旗营士兵,姜踏,命你领一万晨光营士兵,你二人共同协助姜小轩做好出城准备。”
姜崇武和姜踏连忙答道:“末将尊令。”
姜瓖又说:“姜灵、姜植听令!”
姜灵和姜植连忙上前:“末将在。”
姜瓖认真地看着二人:“逃之夭夭之计,关键在你二人。届时你二人率领、黑旗、陷陈营主力,在北门迎战清军。”
姜灵和姜植大声说道:“末将尊令!”二人把胸部挺得高高的,十分骄傲。
姜瓖噗嗤一下笑了:“你二人可知道你们的任务?”
姜灵大声说道:“姜灵定让清军付出代价。”
姜瓖摇头,看了一眼姜镔,姜镔点头,姜瓖说道:“你二人的目的是吸引清军主力,让清军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清军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喂马?你二人带领骑兵迎敌,本身就是一直威慑。你二人记得,不许攻营,只许骂阵。到时候姜镔来叫你二人时,必须赶紧跟他走。我军出城的人,全靠你二人压阵。”
姜植有些疑惑:“那马鹞子怎么办?”
姜瓖点头:“他的事情交给我,你等尊令就可。”二人点头称是。
姜瓖看着姜文泰、姜长波,姜文泰手臂还缠着布,肿的极大。姜长波眼睛瞎了一只,仅剩的一只眼睛却炯炯有神。姜瓖走到跟前,用手搭在二人的肩膀,认真地对二人说:“此一路东去,你二人一定要安抚住伤兵营的兄弟。记得本帅的话,只要按照本帅的做法去做,本帅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活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