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也不客气，拿过张天琳递上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就喝了。张天琳看着姜瓖：“姜帅，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坐牢，还害得你家老太太陪你坐牢，这算什么事？你看看你做的那点事，作为武将你不能保家卫国替君分忧，作为儿子你不能母亲安安心心，我都替你害臊。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
姜瓖冷冷的回他：“我死了你好害更多的人是不是？卫大人在的时候，大同死牢只有七名死囚。你来了倒好，这还不到一个月，死牢里就关了将近二百个人。我在这里一天，你不能多抓几个无辜人进来，不也是善事一件？”姜瓖向着母亲深鞠一躬：“儿子无能，连累母亲。若是母亲想到咱们的坐牢会让其他人少些罪，多坐几天牢又算什么呢？”
“好个伶牙俐齿！”张天琳大怒：“我不让人给你送吃食，看饿不死你！”
姜瓖突然笑起来：“饿死我们？放心，饿死你也饿不死我。大同城原有三万守军，加上你的部队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知道就算大同仁义粮行粮库的粮食都被李闯带走，眼下你散到当地的粮食应该都是从附近城堡强行征掠而来的吧，大约也快粮尽了吧。当然了，你也可以到大同府更远的村落去抢粮，大约能多支持半个月，半个月而已！大同府真正放粮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姜瓖突然厉声喝道：“张天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你的算盘打错了！！”
姜老太太怯怯的插嘴：“二子，这位大人想要什么？”姜瓖看着老母花白的头发已经蓬乱，心中不忍，俯下身子小声的说：“娘，他要粮食养活人。”
“粮食养活人是好事啊，你有吗，你有为什么不给他？”姜老太太怯怯的看了一眼张天琳，问姜瓖道：“给他粮食，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作死牢？”
姜瓖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笑了，回头问张天琳：“张巡抚，你要多少粮食？”
张天琳连忙说道：“一百万石。”
姜瓖点头：“好，就一百万石粮食，全是白米。八两银子一石，你准备八百万两银子送到这个死牢。冲着我娘，我就做一回善人，为我娘亲培福。”
张天琳冷笑道：“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只有你的老娘，我知道你姜帅大丈夫英雄盖世，身强体壮。我不信你的母亲也和你一样硬朗，我看看她能受得了吗？来人，给我将姜老太太请出来！”
两个牢兵打开牢门，一个牢兵刚把手伸入牢房内部空间，自己的胳膊就落地了，鲜血撒的满地都是。姜老太太吓得惊叫，身子后退，姜瓖冷笑：“我以为我娘和我在大同最安全的地方。张巡抚，你的算盘打错了。”姜瓖一把将断臂扔出去，大声喊道：“大同城南城华大夫的药馆，早些过去还能保住你的胳膊。”
本来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姜瓖周围的其他牢房有人也跟着笑了，有人喊道：“赶紧去吧，这都第三个了。你们这些没娘养的，看不出来那姓张的让你们送死吗？”吓得张天琳身后的牢兵纷纷后退。
张天琳气的哆嗦：“好好，姜帅，算你狠，老子我什么都不要了，出去一把火把你们全部烧死。”姜瓖一句话就让他瘫在凳子上：“军粮无法运到也是死罪，都是领兵的人别和我打马虎眼，你想死，早说就好了。”
姜瓖先给母亲打气：“娘，莫怕，有儿子在，他不敢把您怎样！”姜瓖回头对张天琳说道：“说罢，张巡抚，到底你家李闯王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赶紧告我。”
张天琳一惊，正起身子：“你怎么知道圣上有话告你！”姜瓖冷笑道：“我还知道我儿子在他手里。我就这一个独生儿子，没有万全把握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啰嗦，早把你人头挂在城门之上了。”
张天琳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为了你儿子才将大同送到我们手中的，想不到啊想不到，姜瓖你竟然如此卑劣，完全不顾先主命令，竟然如此自私自利。”
姜老太太也气得走过来，一个巴掌拍到姜瓖脸上：“你这个没出息的杂种！”
草莓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姜老太太的胳膊后退两步：“我不知道你是谁，离他远一点，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再这么打他会有危险情况出现，你想死别拉上我！”
姜瓖看着草莓的做法视若无物，就像没有看到的样子，而是看着张天琳：“我听说过，姜瓖在大同和大顺军打仗，却一击就退，因此大顺军士气大涨。”姜瓖指着胸口问道：“可是我到现在病都还没好，我能问一下，那个姜瓖是谁吗？”张天琳当然知道是*，但是也不会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是从姜瓖手中接到的大同城。”这种明白的谎话都不用解释，因为大同的巡抚是卫景瑗，军队的监军是杨茂林，姜瓖只是大同三大总兵之一而已，根本无法为大同进行决策。
姜老太太还要说什么，但是站起身来看到草莓又有些犹豫。这时姜瓖站起身来，对着满牢房的人说道：“我姜瓖若是献了大同城，会和你们一样关入死牢吗？”
立刻有人明白姜瓖的名字被人利用了，人们开始起哄：“姓张的，有种说出来那个姜帅是谁？”“姓张的老实交代，到底是谁冒用了姜帅的名字？”“姓张的，你行不行啊，泥腿子出身装什么秀才啊？跑到大同府丢人。”张天琳气的用手向后一指：“都给我闭嘴。”
有一个小兵走过去准备骂人，可是手指刚刚挥过牢房的位置手指头又断了。这时已经有人喊了：“大同城南城华大夫的药馆，早些过去还能保住你的指头。”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姜瓖是把所有牢房的木头栏杆上绑了什么东西，有人已经轻轻的摸了，是极细的铁丝，摸上去都会留下鲜血。那是打磨的很久的铁丝，不仅锋利，而且极具韧性，是地网营纤尘他们使用的武器。
张天琳又怒又怕，站起身来说道：“姜瓖，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瓖点头：“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大同不抵抗你们大顺军，一方面是君命难违，我姜瓖不再有征西大将军旗，那是在监军杨茂林杨大人的责任，这大同城丢失的事情不是我的职责。另一方面，我受了满洲人的暗算，浑身武功尽失，无法保护大同。但是我手下两万精兵就在几近，我不派他们攻城，确实有自己的考虑。”姜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李闯王到底有什么话要告我，你为什么一直不说？我要看看我能不能做到，才能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姜瓖冷笑：“这座大同城我说要就能要回来，张天琳你莫要猖狂，别以为你做了巡抚就可以为所欲为，当官的不是让你享福的，而是用你的才学上报君王，下安百姓的！”
张天琳不知道姜瓖说拿下来大同城是不是真的，但是李自成确实有话，让姜瓖带领大同主力军队北上到山海关集合，莫管本地的蒙古人，准备应战北部的敌人——大清的八旗劲旅。再不济也要带着粮食过去支援。李自成在京城已经找到五千万两银子，足够付军粮费用。张天琳不明白北部有什么敌人，除了吴三桂四万关宁铁骑就没别人了，李自成这是要干什么？
张天琳对于大明一直在北部与满清作对的事实完全不了解，更不要说大同北部的蒙古人了。虽然这几天也见过蒙古人，但是张天琳根本就没有对蒙古人产生警觉。因为李自成的军队对手一直是大明，对于其他军队完全没有概念。张天琳以为李自成是让姜瓖取代自己成为统领大同精锐部队，心中十分不快。
张天琳认真地说道：“圣上已经明言，只要你姜瓖能够交出粮食，让出军队，我大顺可保你全家安稳。”姜瓖冷笑：“没了？”张天琳点头：“没了！”
姜瓖突然高喝：“刘晨宇何在？”
刘晨宇出现在草莓身边，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上前一个抱拳：“李闯大军正在北上，此外还有部分军队在往西安运钱财。不过——”
“不过什么？！”姜瓖怒喝。
刘晨宇连忙低头答道：“不过刺心将军已经在乱军中将小公子救出来了。”
姜瓖笑着对张天琳说道：“看来你们的要挟方式没有用了。”张天琳也冷笑道：“那又怎样？有个老太太在这里就够了。”说着一挥手。
姜老太太顺着话音应声倒地，鼻子和眼睛流出鲜血，嘴里吐着白色泡沫。张天琳冷笑道：“此地会用毒的可不止你一人，姜瓖。”姜瓖急忙说道：“赶快拿解药。”
张天琳却冷笑：“先告我粮食在哪里？”
姜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让张天琳突然感觉到不妙。
姜瓖走到姜老太太身边，对着姜老太太三鞠躬：“儿子无能，娘，儿子对不起你。儿子在大同三年，死刑才不过五人，到今年死牢才不过七个犯人。可是大顺军一来，这才不到一个月，这里就已经遍地都是将死之人了。儿子无能，害得您成为大顺军管辖下的大同城中，新死的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