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弘光颁下谕旨,封不渝为嘉义伯,赐蟒衣玉带,恒之为敢冲先锋,泽世为勇威先锋,周吉、钱三、余正等各有封赏不等。并追谥严谨为荣义伯,左巨山为倡义伯,金八为效义伯。其余阵亡兵士令立碑镌名以志,“且待天下安靖,访忠烈之老幼而恤之。”
不渝等人谢恩。恒之接过蟒衣样着自身,说道:“哥哥将蟒衣穿了我们来看看光彩。”周吉问道:“皇帝逃难出来还带着蟒衣吗?”恒之笑道:“搞不清。这有就是了。”不渝羞惭道:“我出的力本来最小,却受封为伯,着实有愧。”
余正道:“不要这么说。天下勤王,安庆为首。安庆府之倡议,其实还是老弟的一篇檄文为发端。余某当时见了檄文,为之泣下再三。老弟不必觉愧。”
不渝还是觉得羞惭,说道:“徒有一篇文字,又不曾杀得一个清兵。”恒之已是将蟒袍穿在了自己身上,笑道:“原来袍子上并无大蟒。穿着是蛮舒服。”
不渝道:“先帝也曾赐我蟒衣玉带的。只是在回南京途中被歹人劫去。想我左贯之何德何能,竟能得两帝恩赐。唉……”
几人还在言语,忽听得外面来人道:“清军就到了,大帅请各位一同出营御敌。”
周吉叫道:“来的好啊。”抄起三股叉,当先出帐。不渝等后面随着,一直来至营门前。得功引诸将过来,众人一并出营。
到得一开阔处,得功将两万大军一字摆开。探子飞报:“清恭顺王孔有德大军已到五里外。”“击鼓!”得功对众人说道:“今日将有大战。你等务须用命。”众将齐声答应。
不消一会,前面马嘶鼓喧,杀出一支大军来。孔有德在众将簇拥下出阵观望,两万军马摆开。
得功将眼来看孔有德,见他虬须大眼,身长肩宽,银盔白袍,手上却空着。得功当时喝道:“老匹夫!你在辽东做满人的儿孙罢了,也敢踏入我江南一步吗?”
有德大笑道:“你这痴虎!早闻你有些手段,当年在辽东不得与你相较,今日看我怎么擒你!”
得功也笑道:“你这泼鸟!与你斗岂不损了我的价。左右谁去缚他过来?”
当先闪出偏将宁华荣道:“末将不才,愿去会他!”走马而出。有德大笑,身右早窜出一将,红盔黑甲,抖一杆钩镰枪跃马而出。
两马相交,战有十余个回合,宁华荣一招有失,被清将挑落马下。那将叫道:“我乃大将张信,还有人敢来尝我厉害!”
话音未落,明军中冲出一将,手舞大刀,喝道:“马得功来会你!”战了四十多个回合,马得功架不住,拨马败回。
得功恼道:“这厮猖狂,看我自去宰他!”旁边盛泽世道:“大帅且慢,盛某当能斩他!”提枪出迎。
两个连战了八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不渝等都替他捏汗。两边兵士俱使力呐喊。战到一百合开外,张信吃不住,叫道:“我先战败两人你才上来,已是占了便宜。我现累了,你等我少歇。”转马回自己阵前。泽世也浑身是汗,口中干渴,心里直道:“这人好生难斗!”
清军中又一人出马,骂道:“看你今番怎么逃命!”泽世视之,正是线国安。泽世道:“你这奴才,没有摔死呢!”线国安道:“你都没被砸死,我如何会摔死!”
当时一个挺枪,一个舞锏,战了有六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时天色已晚,两边各自收兵。
孔有德道:“且宽了他这日。明日必当破他营垒。”
次日晨,两军依旧对阵。清军中张信出马,指着明阵道:“快让昨日那厮出来,爷今番有力气了!”盛泽世便要出马,黄得功道:“你莫去!你与他难免又要战个百八十回,爷哪有这耐性再看下去。且看我索他性命!”
得功乃提钢鞭纵马而出,骂道:“你若能当我二十回合,便算一个好汉!”张信道:“你好生小觑人!吃我一枪!”两个转着马厮杀。来回战有十五六个回合,得功兴发如狂,一条鞭如金龙戏水,舞得呼呼有声。张信心中暗自吃惊,手上也愈发之软,看看鞭离他的头渐进,乃回马就走。
得功高声叫道:“泼赖这厮!哪里走?”飞马赶上,手起一鞭,将张信脑袋砸的血花一地。
明军阵上齐声喝彩,清军中不免一片惊叹。孔有德大惊,叫道:“将我的枪拿过!本王亲自会他!”
亲兵捧上暴雨梨花枪,有德接起,拍马来到阵中,说道:“黄得功,我看你却是个人物。你们四镇已降了三镇,降兵不下二十万。你若肯降,本王保你之位不在我下。”
黄得功唾道:“去你个鸟贼!说什么鸟语!你认贼作父,还要来说我!便与你家皇帝来我做,老子也不眨一下眼!”
两个说完,各自鼓胀了脸,狠命赌斗。有德枪疾,得功鞭沉,两个战了五十个回合不见高低。又战二十回合,毕竟黄得功天生神勇,孔有德枪法渐乱。那线国安见了,赶紧操锏来助战。
得功以一敌二毫不见怯。盛泽世恐得功有失,上前截住线国安相斗。清军阵中一人见自己人胜不得明将,乃悄悄搭箭上弦,朝得功心窝上就是一箭。
得功只顾厮斗,不曾提防,一箭正中右胸上。当时右臂不能使力,将鞭换到左手,骂道:“好个贱奴!”虚晃一鞭,奔回阵中。
孔有德大叫道:“诸将努力杀敌!”两万兵士一齐冲锋。恒之、周吉、方国安、田雄、马得功奋力引军相敌。
这场恶战直杀得昏天黑地,两边军力相近,各不相退,一时横尸竖首,血肉乱飞。得功将箭拔出,敷上药后包扎了,重新提鞭,领剩余三千兵马撞入阵中,死命砍切。双方本在胶着之态,此时黄得功舍命冲阵,清军不支,多有败退的。
孔有德制止不住,只好鸣金收军。得功也便收军。恒之丢上一颗人头道:“正是此人射的大帅。被我斩了。”
得功道:“多谢你了。等退了清军,本帅保你们领一支正规兵马。”
不渝、恒之与泽世都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