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x高的体检日, x高的医务室只有几间，容不下高中这么多人, 于是借用了科学实验室。七班的人都拿着体检条乖乖地在门口排着队, 一个男生悄摸摸地捅了捅某个正在打瞌睡的人, “张雪垣, 你是不是跟耿温书吵架了？”
“吵架？”某个人睁着那双朦胧的桃花眼，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
只不过自己这段时间嗜睡了点没怎么理人，怎么就传出这种谣言了？
怎么可能没有？！男生一脸不信。以前耿学霸对张雪垣多温和啊, 现在只要一看到张雪垣就板着一张脸, 哪怕前一秒还在耐心地给人讲着题目, 下一秒张雪垣一醒就立马冷着脸了。而且现在可是体检排队, 张雪垣和耿温书以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现在居然隔了整整半个班的人。
尽管他一和张哥说话就能感觉背上那道十分明显的视线，搞得他差点就结巴了。
男生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 张雪垣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眼睛在队伍中找着什么, 好半天才兴高采烈地冲着队伍尾巴招了招手, “耿温书，这里这里！我给你占了位置。”
整个班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哪怕耿温书对某个人再视而不见，也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张哥不是和耿学霸吵架了吗？”
“都冷战了好久了, 那现在这是？”
“难道没吵架？张哥语气还挺热情的呀！”
对, 就是在冷战。他们没感觉错！耿温书冷着一张脸, 少年眉清目秀，挺拔的身姿如同青松般，他抿唇。自己才不要理他！他努力忽略心中因为张雪垣话语而带来的雀跃，下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抬了起来，不动。张雪垣却挠了挠头，脚步一迈，就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挡了回去。
“张哥这是给我们占的位置吗？”
红发少年搔了搔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发型，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哈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几个人立马打成一团，邬琼倒是保持着自己的矜持与清高，环顾了四周之后，还是走向队伍尾巴去排队，他一动，脖子就被某只强有力的胳膊勾住了，靳玉泽正义正言辞地教育着他，“你要去哪里？别乱走！”
邬琼：……
耿温书看着前面的嬉笑怒骂，这下不只是抿唇，就连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个人……明明说喜欢自己，还跟着这么多人这么亲密！自己帮他瞒着这种重要的秘密，他还这么多天都跟自己冷战……真的是，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在他思考入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面颊，“喂，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我一声？”
耿温书一愣，这戳脸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只手指戳个正着，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慵懒而帅气的少年。
怎么自家同桌看上去还呆呆的？反应这么迟钝？张雪垣惊奇道，“你这是怎么了？读书读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原本还有点感动的耿温书一听这话，立马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张雪垣才不跟他计较，学渣和学霸的思维方式都不在一条直线上。她仍然站在原地，七班的人见状连忙让了个位置，张雪垣笑嘻嘻地和前面后面都道了声谢后，又戳了戳他的胳膊，“喂，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饿着了？”
他才不要理他！也不能给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年目不斜视，就在他以为张雪垣就要消停的时候，他的手心却突然摸到了什么——是一颗硬硬的糖，他低眸，后面一双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颗糖塞到他手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只手像是交叠在一起，不只是糖，还能感受到他手的温度。那个人恬不知耻地伏在他耳边，小声得意洋洋地道：“抽过血了就可以吃，我记得你身体不好，给你留的。很好吃，我还挺喜欢吃的。”
对，就他喜欢吃糖！还喜欢女孩子的粉色裙子，还在书桌上摆着一只兔子玩偶……
“我，我才不要吃这种糖呢。”清俊优雅的少年红着耳朵哼哼道，手心却老实地把糖收了起来。自己才不会因为一颗糖就原谅他了。自己明明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他却……一想到这些事情的耿温书就觉得心情特别复杂。
就在她戳他，他不理她的过程中，队伍前进的很快，转眼他们两个就进了科学实验室。科学实验室的器材被搬到了小的杂物间，空空荡荡的教室摆着体重计和一些医学器材。正在科学实验室中给大家体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医生，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了眼在面前的两个人，忽然笑着打招呼道，“还记得我吗？”
张雪垣当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过医生，嘿嘿笑了两声。
齐医生也不生气，他们上次在医院只见过一次，忘记了也很正常。他以前是耿温书的医生，这次看到他们两个倒是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伸手招呼了下张雪垣，“刚好我这里还缺人，你过来帮我记下数据，最后再帮你做检查好不好？”
“好啊。”
倒是个好孩子，自己叫他帮忙也很愿意。齐医生假装没有看到耿温书的欲言又止，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身为一个外科医生，以前他学的最好的就是骨骼学，要看懂一个人的真实性别很容易。“那就麻烦你了。”
这个医生……笑起来还真好，看的人心里暖暖的。而且还摸了摸自己的头，看自己的眼神慈爱又关怀，张雪垣有点不好意思了，“反正我也没啥重要的事情。”
齐医生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孩子，她做事也很认真，乖乖地在电脑上记录着数据。他当然看到了耿温书，明明都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检查项目，还状似无意地站在门口看着这里。他忽然就特别想笑，这两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玩。
科学实验室的人也少了很多了。齐医生这才看向电脑界面，伸手示意她站到体重秤上，报了身高体重之后，才又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柔和道，“做男孩子很辛苦吧？”
叔叔老早就教育自己，在医生面前没必要说谎，尽管她并不认为承认自己是男孩子是在说谎。
“还好啊。可以打架。”秀气的手腕上还带着红绳，少女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五官本就雌雄莫辩，要是卸掉了身上的那股霸气，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五官，当真是个很美丽的女孩。不，应该是相当出色的女孩，桃花眼让她的眉眼自带一股勾人的媚意，五官精致，眼波流转间竟然让人都无法直视。可在平常，那股气势太惊人，到让人容易忽略她的五官。齐医生俯身，一边拿着仪器听她的心跳，一边像是老顽童一样，悄咪咪地打探着秘密：“我问你个秘密啊，你喜不喜欢耿温书啊？”
“喜欢啊。”这才不是什么秘密。
“那比起你的朋友呢？”
“他也是我的朋友啊！”张雪垣撸起袖子，偏着头，碎发半遮住她的眼睛，那眼睛澄澈如清泉，好奇地望着他。
“那比起你追求的女生呢？”
张雪垣都没犹豫，“那肯定是他啊！”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肖悦，先不说她喜不喜欢女生，问题是耿温书哪里都比她好啊！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可能是从小被当成个男孩长大，所以一下子转换不过来，所幸性取向还挺正常的。齐医生这下放下心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饼干递给她，“抽了血之后要吃点东西，去吧，帮我把耿温书叫进来。”
这样就问完了？不问问他家有没有啥三高病史？
张雪垣狐疑地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齐医生等着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在自己面前站定之后才把钢笔插回笔盖，眼角的余光一下就能看到耿温书紧张到忐忑不安的脸，齐医生勉强忍住内心的笑，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通知他道，“我确定你同桌性取向很正常，特别正常。”
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