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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泓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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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里, 秦诺翻看着潜鳞司呈上来的奏报,皱起眉头。

东泊在旁边侍奉着, 低声道:“这种事情在所难免, 人总是闻风而动的。”

秦诺叹了一口气。昨天空闲的时候,他去御书阁上了课程,闲谈的时候, 霍承光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一件事。

就是京城中娶了南陈女子的人家, 多有休弃或者驱赶的。因此引发了多场悲剧, 不仅骨肉分离, 还有的南陈女子因为母家不在京城, 或者不被母家接纳, 被赶出家门后无以为生, 只能自缢身亡的。

秦诺心念触动, 便命潜鳞司调查了一番。这种家风琐事并不牵连国计民生,所以潜鳞司通常是不上报的。

皇帝重视了,这才匆匆调查了, 将资料送入宫中。

翻看了没多久,秦诺就不胜唏嘘。

掩卷沉思片刻,他抬头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东泊为难:“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纵然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也不好插手干预别人的家宅内务。

“纵然是家宅内务,也是一个态度。先是南陈的士子恐惧逃离,接着是南陈的女子遭受迫害,再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轮到在朝中供职的南陈出身的官员了?”

秦诺冷然说着, “既然南陈的地域归属大周已久,其上的百姓便是大周的百姓,哪里来的什么南陈女子,何者不是朕的子民?哪个不是朕的属下?”

“短期看,只是家宅风波,但长期坐视不理,只会越发让人离心离德。”

旁边霍幼绢略一思忖,提出到:“京城与陈女联姻的人家,认为自家妻妾是细作的只怕不多,更多的应该是惧怕流言蜚语,或者恐惧如今京城仇视南陈的风气。如果皇上能率先垂范,改变态度,那么民间风气,自然会逐渐端正。”

秦诺点点头,采纳了这个建议。

第二日,宫中便下了旨意,给隐居家中的安平伯赐了衣食。

南陈亡国之后,虽然太子殉国,末帝也在解押途中病逝,还是有几位皇子,以及一大群宗室以及勋贵被送到了京城的。

当时景耀帝还惦记着妹夫被杀的仇恨,再加上南陈的战场上战况惨烈,大周兵马消耗很大,所以对这些献到京城的俘虏,景耀帝也没什么好脸色。

皇子中只封了居长的那个安平伯的三等伯爵位,赐了一处宅院,就让他们住下了。其余的宫妃女眷,则作为战利品,都分发了立功的朝臣将领。

宫中也留下几个宗室女,但都宠爱平平,位份也低,不过临幸了几晚就抛在脑后。

受皇帝的态度影响,京城贵族对这群被俘虏的南陈宗室勋贵没有看得起的,大都肆意欺压。安平伯本人带着全家,十几年里几乎足不出户,谨小慎微地过日子。

秦诺不仅赏赐了安平伯,还为北宫里面景耀帝后宫留下的两个南陈宗室女封了太嫔,让她们安心养老。

这无疑释出了一个态度。

宫中并不因此迁怒南陈的旧人。

京城里对南陈女子的驱逐行为立刻大幅度降低了。秦诺听着潜鳞司送上来的奏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神策营和辟东营整备完毕,先后从驻地开拔,奔赴南陈战场。

临出发之前,两军的统领先后入宫觐见。秦诺如往常般勉励了一番,就让他们退下了。

然而在辟东营詹子平觐见的时候,这个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立刻退走。

他依然跪在殿中,神情难得地出现一丝犹豫。

秦诺诧异,问道:“詹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上,”詹子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臣等知晓,皇上心存仁厚,想要善待南陈的百姓和宗室,但是,此番南下,只怕我等要辜负皇上的信赖了。”

秦诺一愣。

跪在他旁边的是刚刚提拔为副统领的罗信,说的更加直白。

“皇上,南陈形势败坏,非杀戮不足以压服此起彼伏的反抗之心。此番南下,辟东营只怕要让皇上不喜。但除非此举,实在难以服众。”

秦诺心里头一沉,他明白两个人的意思了。

南陈因为之前南军的行为,已经民心尽丧,这种情况下,想要收揽人心,不可能是短时间内的几个善政能做到的,而且如今也来不及了。

想要压服这此起彼伏的反抗,只有用一招了。

杀!

残暴血腥的杀戮,和高压严酷的统治,同样能压服反抗,而且是所有手段中最高效最直白的一种。

南陈战场节节败退,想要挽回形势,只有用这一招了。

秦诺脸色沉了下来,要杀多少人,才能压服这些反抗,杀得人头滚滚,才能换来南方的靖平吗?

他不开口。詹子平等人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臣等蒙皇上重恩,愿意为皇上手中之刀,只希望皇上听闻屠城灭族之暴行,一时勿要苛责阻止。”詹子平从容说着。

他神态平静,话语中还隐藏着一个意思。

此举也可快速收揽人心!将来皇帝平定南陈,只要将他们这些血腥屠戮的刽子手们明正典刑,重责一番,就可以让南陈劫后余生的百姓感激涕零。觉得虽然将领残暴,但是皇帝还是明君,能够为他们出头的。

这可比那些细水长流的政策要见效快多了。

秦诺很快意识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他自嘲地笑了笑,“朕要用这种狡诈的手段来榨取民意,何其虚伪?更何况,卿等的忠贞之心,朕视若瑰宝,岂会如此利用?”

詹子平一怔,顿时感动又惭愧地道:“是臣僭越了。皇上恕罪。”

罗信倒是一片平淡,他跟秦诺的接触更多些,很明白眼前的少年天子心性之纯正,不可能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正色道:“皇上是仁君,但臣等是武将,有时候以雷霆霹雳手段,斩杀反抗之心,反而能够尽快结束战争,才是真正的仁慈,所谓以霹雳手段行菩萨之事,请皇上三思。”

秦诺蹙眉,南陈的战局,想要改变这种以杀压迫的形势,除非能快速取得胜利……

只要快速攻破建邺,俘虏伪帝,所谓反抗势力,自然烟消云散了。

甚至只要陈玹这个人身亡或者被俘虏,就可以彻底瓦解整个反抗势力。

毕竟,陈玹至今都没有子嗣。早年他除了白皇后,并未置办后宫妃嫔,白皇后曾经生下一个儿子,可惜数年之前就不幸夭折了。

秦诺面上露出深思之色。

*****

又三天之后,京城的春闱开始了,这一年的春闱因为战争吸引了从朝廷到百姓的几乎全部注意力,远比往年更加低调平淡。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就开始了,然后悄无声息地就结束了。

在这一片悄无声息之中,秦诺却对今年的科举颇为重视,希望能从中挑选出几个可用之才来。甚至科举的题目都专门选择了与民生经济相关的要点。

翻阅一篇篇策论,大多数都是陈腐的观点,但也有几个可用的,秦诺仔细标注了。

其中自家表弟陈频的表现,让他意料之外,竟然考中了。

秦诺专门抽出了他的试卷查看,论调工整,文笔精炼,确实是这个年龄的读书人少见的。回想之前见面的时候,自己提出恩荫授官的建议,难怪被他婉言谢绝了。想必也是自持才华吧。年轻人有锐气是最好不过的。

吏部的考官将他列在了第三名探花郎上,这是个比较显眼的位置。也不知是否考虑到了他的出身。这个年代科举还不像后世明清那般严格缜密,入选的也大多数是世家子弟。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很多。

秦诺想了想,还是将陈频的名次向后挪了两个,只是搁在了二甲的上层。另外又按照心意将几个看中的人才重新调配了一番。

考试之后,很快放榜了。

春闱之后,按理说应该是选秀,但是秦诺以战争开始,不可耽于美色为名,总算将今年的选秀搪塞过去了。

内务府很是抱怨,但大体上没有人违逆皇帝的决定,毕竟霍太后已经去避暑行宫了,而且战事正紧张。

选秀是要花钱的,户部因为高额的军费开支已经头痛不已了,偏偏今年开春皇帝又减了税,倒是乐于见到这个结果。

也有几个朝臣,提出了小选的折中法子。不必公开选秀,只从名门之中礼聘几位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小姐入宫侍奉,并不耗费什么。

对这个论点,秦诺一概留中不发,使出一个拖字诀,朝臣也无可奈何。毕竟如今朝野上下目光都集中在战事上。

*******

每年的科举之后,都会有书局将当年中选的文章编辑成合集发行,取名叫《簪花集》,供天下读书人学习参阅。到这个时候,都是书店销售的一个小高峰。

朱笔楼是城东最大的一家书铺,店内各类书籍最是齐全,位置上佳,书店不仅提供各色图书,还有附属的茶楼,供读书人在这里交流品茶,经常有京城文人墨客的诗会在这里举行。

今日正是今年《簪花集》发售的日子,不少读书人一大早就过来购买了。

店铺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旁边的茶楼也跟着热闹非凡。

有相熟的读书人彼此打着招呼,三五成群地落座品茶,一起谈论着今年的热点话题和时事。

“南陈使节上京,是要求和吗?”

“怎么可能答应他们,想要求和,先退出建邺城再说啊!”

随着建邺城的陷落,大周兵马退守密州防线,南陈的战事陷入胶着状态,看起来短时间都不可能有变化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打破了沉寂,南陈竟然派出了使节,想要上京城,开展谈判。

“就是。如果是乌理国退守南蛮地带,想要求和,还可以考虑一下。但如此占我土地,杀我子民,岂能轻易算了的?”

“话不能这么说,建邺城十三年前还是姓陈的呢。”

“若要以这个论,建邺三百年前还是姓宋的,也没见姓陈的还给人家啊。”

“天下争夺,当然是有德者居之。”

“神策营和神兵营联手,再加上辟东营,何惧这些南蛮妖兵。”

一个声音凉凉地插嘴道:“别忘了,咱们还有三万兵马扣在人家手中呢。”

一群书生在茶楼上,对着天下大事议论纷纷。科举之后,名落孙山的大多数都已经启程返乡了,此时还留着京城的,大多都是考中了的,或者准备在京城的书院留下学习的。对京中的事务也格外留心。

比起左边的茶楼上议论纷纷,右边林立的书架旁边就安静多了,都是正在挑拣书籍的士子。

一个银灰色长衫的年轻书生正在书架前埋头翻找着。

有相熟的年轻人见了,招呼起来:“康兄,怎么也过来了?可是来买《簪花录》的?”

银灰色长衫的年轻人抬起头,秀气的脸上微带腼腆,笑道:“原来是王兄,我是来找南陈方面的典籍,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两人是同一家书院的学生,非常熟悉。

姓王的士子笑起来,“说的也是,康兄今年高中一甲,何必来这里买什么《簪花录》。”

周围听到的士子,无不为之侧目,眼前少年,竟然就是今科的探花郎康殷?

康殷看到自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脸颊顿时浮起一层红晕,笑道:“《簪花录》也买了一本,毕竟头一次看到自己的文章刊印发行。”

他如此实诚,倒让王德诺无法继续调侃了,转而笑道:“康兄找南陈的资料,可是因为最近的战事。”

康殷点头:“我想写一本平陈策,上呈预览。”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也不知道会分派哪个衙门,只是想着万一侥幸。”

王德诺目光落在他手上,“《神龙记事》,你连这么古早的书都翻阅了,果然是要写一篇大作的。”

康殷笑起来:“只是对南陈的历史有些兴趣。”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各自选好了书,付了账,往东头的茶楼而去。难得遇到昔日同学,寻了个座位开始说话。

没说两句,就听见旁边的桌上几个人在热烈谈论着。

“我看这二甲的几篇文章,倒是比前面的都扎实。其中这篇排第五的文章,比前三的还要精炼些呢。倒是今科的前三甲,状元公也就罢了,第二名的好生平淡,并无亮点,第三名的文秀有余,锐意不足……”

几个人对文章一阵评头论足,大多数人都称赞第五名的文章写得更好。

旁边的桌上,王德诺看康殷神情有些黯淡,低声道:“文无第一,管这些干什么?”

康殷摇摇头,“我之前翻阅过《簪花录》,也觉得这陈频公子的文章比我略强两分呢。”

王德诺笑道:“你倒是谦虚,只可惜文章好坏,可不是看咱们的评判,而是考官的看法。”

秉持这个看法的人也不少,对面桌上有一个矮个子的书生笑起来:“扎实不扎实,又不是咱们说了算,还是得看主考官是否合心意。”

“是啊,能进这个名次的,文章那个不扎实,读起来,篇篇都是字字珠玑,如玉在喉。只是论点是否合乎题目,才是关键。”

“那可未必,听说今科的考卷,是上呈御前的,今上亲自点了名次的。”这个时代的科举还没有殿试这个环节。

“什么?真的假的?”众人都震惊起来,“这么说来,今科的前几名,都是合乎上意的。”

“所以说今科前几名的文章,可得好好揣摩啊。”消息灵通的士子笑道。

众人热切讨论了一番,一个人突然道:“唉,就算名次排得高了,也未必将来仕途顺畅。若是高门出身,自然一路青云直上,若是我等小门小户,也只能在地方上熬资历了。”

一句话引来满桌的沉寂,如今茶楼上的士子,包括考中了的康殷和王德诺,都是普通寒门子弟。

一个蓝衣书生慨叹一声:“说的也是,你刚才还替这第五名的抱不平呢,人家的前途,只怕是这一届中最好的。”

开头说话的士子大惑不解,翻开名目,上面陈频两个字映入眼中。

“是哪个世家出身吗?咱们大周并无上等的名门是这个姓氏吧,南陈倒是有。”说到后来,他调侃了一句。

桌上众人都哄笑起来。蓝衣书生摇头苦笑道:“可别在这里乱说贫嘴了。你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这个陈频,可是南边呈州小有名气的才子,出身更是不得了,可是当今承恩公的弟弟。”

承恩公,在座的几个想了想,立刻醒悟过来,“原来是今上生母陈贵太妃的母家。这个陈频,岂不是今上的亲表弟?”

“正是如此,听说陈频之前就已经入宫面圣过了。”

“这样的人,何必非要进考场,直接走恩荫就是了,还要挤占不多的名额。”有士子抱怨起来。

“你有所不知,这陈频从小就是呈州出了名的才子,心志高傲,不屑于走捷径的。他少年时候,就替自家祖父编撰留下的文辞遗篇,合集刊行,是极有孝心的。”

“祖父的遗篇,就是贵太妃的生父吗?”一个书生问道。

“听说只是个普通举人出身,一生隐居乡间,并未出仕的,能有什么好文章。”

看到在座众人都不以为然,那个呈州来的书生摇头道:“我本来也以为,这陈老太爷的文集,并非什么出名的,必然不过尔尔。但是日前偶尔得了一册,翻看了,竟然极有见地,文采不凡,让人耳目一新,不下当今学术大家。可见话本子里说的有时候也没错,大贤有时候真的是隐居避世的。”

这夸奖堪称隆重了,有些不熟悉这书生的都嬉笑起来,觉得此人必是因为那陈老爷子是今上的外祖父,才如此推崇赞美。

但在座的几个人好友却深知同伴性格实诚,绝不会谄媚权贵的,不禁好奇起来,“可有一观?”

“我记得是叫做《草斋明录》来着,不知道这书铺里是否有。”那书生大力推荐道,“你们一看便知,我说的半点儿没有夸张。”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有几个书生去问书铺老板。

这朱笔楼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店,竟然真被找出来了,而且还有不少库存。

反正价格便宜,好奇的书生们纷纷买了翻阅,连王德诺也跟着凑热闹,拿了两本,带回来跟康殷一起阅看。

“好文章!”看了没多久,王德诺忍不住拍案叫绝,难怪刚才那书生如此赞美,想不到这位陈老爷子真有如此大才。

“如此高才,为何没有出仕呢?”有书生忍不住遗憾道。

“也许是性情淡泊,不好名利,如此贤人,才是真名士自风流呢。”

“可惜,若非因为成了外戚之家,这文集只怕要埋没尘土之中了。”

众人议论着,赞叹着,王德诺转头想跟同伴讨论两句,却看旁边康殷正在急促地翻阅着这本《草斋明录》,神色凝重,脸色急变。

“怎么了?”王德诺问道。

康殷忍不住道:“这里面的几篇文章,我好像之前看到过……”

“在哪里看到过?”王德诺好奇。

康殷骤然清醒过来,顿了顿,低下头:“并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见过,也许是以前在那个书铺里翻阅过这本《草斋明录》吧。”

王德诺并未生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旁边桌上也有一个书生叫嚷起来,“不对劲儿啊,这里面好几篇文章,我怎么记得在别的书上看到过。”

堂内静了片刻,连忙问道:“是在哪里看到过?”

那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士子,一身青灰色衣衫,举着《草斋明录》冥思苦想着,坚持道:“确实看到过,记得是在哪个南陈的文集里面,很久之前的文集了,绝对不是《草斋明录》这种近两年刊发的书。”

他言之凿凿,众人都不禁疑惑起来。

这个年代,读书人中间,剽窃他人的文章,那可是身败名裂的大事!

有人笑道:“这文集是后人整理的前辈遗篇遗物,也许有抄录的文章,后人却并不知晓,当作前辈所作,一并刊发了出来。”

这种行为几乎不可能发生,这年头,读书人对自己写的作品,和抄录的东西都分得很明白。

有人嘀咕了一句,“陈老爷子又不是死去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混淆?”

“话说回来,是不是真有以前的文集还不知道呢,也许只是同类题材,或者文笔近似,记得错了呢。”

康殷情不自禁开口道:“文章有相似也是常有的,说不定是引用了些语句。”

这是他第一次加入众人的探讨。王德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同学一向内秀腼腆,没想到会在此时开口说话。

这个论点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支撑,空口无凭,随便说以前看到过类似的,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个青灰色衣衫的书生顿了顿,突然一拍手,“啊,我记起来了,是在《神龙记事》上看到过,是南陈那个泓义太子的遗篇。”

康殷脸色一变,目光情不自禁落到手边那一摞南陈典籍上。

*********

对面的酒楼上,最顶上的房间,

宽阔的房间里陈设典雅,满地贵气,红木桌上列着各色梅花盏,水晶盘,林林总总,各色佳肴摆满了桌。

可惜这样奢华的宴席,所享用的,不过只有一个人罢了。

甚至不能称之为享用,点了一桌宴席的人,对满桌珍馐美味,压根儿就没有动筷子,只有一瓶赤虹金焰,被喝了大半。

也许已经有些醉意了,崔骞索性推开窗,外间的风吹进来,同时传来了对面的议论声。

他慵懒地斜趴在窗框处,猫儿一般有意无意撩动着窗帘底下的朱红穗子,一边听着对面的说话声。

真是呱燥的一群家伙,这么久了还没接触到真相吗?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崔骞懒洋洋将穗子扔在一边,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平西营策军校尉晁阳成,躬身道:“将军,已经盯上人了。”

崔骞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今晚就动手吧,这位皇上的小表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的最后一个大招,关于陈妃为什么姓陈……

其实这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被不停地戳戳戳,终于戳炸毛了,把所有人炸死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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