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怀上了四个孙儿，令她欣喜若狂。
可一想到要打掉孩子，她又心如刀割。
何苗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娘，你忘了，我有许多神奇的手段么？别的不说，就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我也还有啊。到时若是真的凶险了，我拼命往嘴里塞神药不就得了？”
王婆子哭声一顿，仍是担忧，“可万一……”
“没有万一。我向你保证，我会平平安安生下这几个孩子的。”
王婆子还是不放心，“四个孩子呢，目前还没有人生下的，娘不想拿你自己的生命冒险。”
“娘，做任何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可既然孩子来了，又怎能狠下心不要？如今我有了保命手段，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的。”
何苗拿着帕子给她拭泪，“娘，我当初生承泽与恩彤，也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这说明啊，我是个有大气运的人，老天爷偏爱我呢，一直对我多加照顾呢！”
“而且，您知道，我这几日为何闷闷不乐吗？是因为啊，”何苗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一个多月前就梦见自己生下了四胞胎。这几日我猜到自己可能怀孕了，就觉得梦里的事情成真，有些害怕，才没找大夫确诊而已。可是，在梦里啊，我是平安分娩的呀。几个小家伙虽然很瘦，像小猴子似的，可精神着呢……”
王婆子听见儿媳说出的梦境，心里松了口气。
“那你生产时凶不凶险啊？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何苗回想了一下，哪里不凶险啊，自己痛得死去活来，时不时就晕过去一下，几个丫鬟不住地往她嘴里灌仙泉水……
她强忍住打寒颤的冲动，扯出一抹笑容，“不凶险的，您和相公都守着我。”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啊，你一定要好好的。若不然，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家，就散了啊。”
王婆子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儿媳就知道宽慰她。她以前怀一个孩子都辛苦得日夜睡不着，眼下儿媳怀四个，要承受的苦，会更多。
“娘，说了不会啊，我有许多神药呢。您记得当初勤儿摔下山崖，伤得那么重，只有胸口一口气吊着吗？我给他喂了山泉水，一日便好利索了啊。我若真有什么，你记得给我喂就好了。”
王婆子有些信了，“真的么？你确定真的不会出差错？”
何苗撒娇地蹭了蹭她的手臂，“娘，我确定的。”
王婆子高兴了，一拍大腿，“哎呀，我的乖乖，你能保证，我就放心了。从现在起，我每日去寺庙里烧高香，确保你母子平安顺遂，健健康康才行。”
何苗笑着点头，“我也去。”
“嗯。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告诉你黑婶子他们这个好消息。不过，只能说是怀上双胞胎啊，不然得累着别人跟着担心了。”
“知道的，娘。”
“还有，要赶紧去看看勤儿，这孩子若是得知你上了京，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儿了！”
“相公有给他留了信的。不过，他应该还是放心不下，得早些回去才好。”
“是这么个理儿。我是恨不得马上动身回乡下了……”
齐一鸣送老大夫出去，被他拉着好一顿说。
怀胎十月的辛苦，以及分娩时的凶险都说得很详细，他听完后，心里头也很沉重。
媳妇生头胎时，他虽然没在，可回来他是瞧见那一床被鲜血浸湿的被褥，也是吓了一跳的。
按照那个出血量，人必死无疑。
双胞胎尚且如此，若是四胞胎呢？
如今媳妇是有些保命手段，可怀孕的过程到分娩，实在有太多的意外发生了，让人防不胜防。
媳妇想必也是担心，这些天才闷闷不乐的吧。
他内心叹气。
没有会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的。
只是……无可奈何。
不过，为了媳妇的安全，再难受，他也要劝说先打掉孩子，然后好生宽慰她和亲娘。
然而，等他送老大夫出去返回，便瞧见何苗婆媳有说有笑的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何苗抬头看他，“相公，我和娘决定，近期内就回村里养胎了。”她小脸红通通、兴致勃勃的，哪里还有半分焉了吧唧的模样？
齐一鸣愣了愣，“媳妇，真要生下来吗？”
“你这话说的，怀了不生要干嘛？你不想养就直说，我自己带着孩子也能行的。”何苗想起他方才狠心说要打掉孩子，顿时又来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一鸣摇摇头，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媳妇与亲娘都很高兴，他再说打掉那样的话，太残忍了些。
何苗瞧他垂头丧气的，心头一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眼波流转，神色十分坚定。
齐一鸣动了动嘴唇，千言万语，终归化为一声轻叹。
罢了。
大不了让她分娩时进空间去，里边的生灵非凡，若是她有难，也不会坐视不管。
便压下心里头的担忧，露出些笑容来。
“媳妇，那我们家即将增添四个孩子，到时越发热闹了。”
何苗抿唇一笑，满心满眼都是柔情。
王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热闹好啊，我喜欢热闹。以前一个人生活啊，真是苦怕了。若是儿孙绕膝下，我都能多活几年。”
何苗道，“娘，您会长命百岁的。以后看着儿孙成家立室，帮着带重孙子。”
“哈哈，那娘就是沾了你的福气咯。不行，我得去给你炖盅汤来补补。再去给菩萨上炷香，保佑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王婆子急忙忙走了。
齐一鸣坐到床沿上，握住了媳妇的手，“想什么时候回去？”
何苗原本还想矜持地挣了一挣的，可对上他英气逼人的面孔，便有热气漫上脸颊，心里头柔软，声音也变得无比的温柔，“我也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想等将圣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再走。”
他皱了皱眉头，“今日的募捐很成功，接下来的拍卖会与展会，估计也不会再出什么漏子，倒不如这几日就回吧。”
“圣上底下的人毫无经验，我怕会再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留多一段时日吧。入秋了，京城凉爽，家里这会子还是很热的。只要没人来烦我，我也挺喜欢呆在这里。”
“媳妇。”他眸色幽幽，看了她好一阵，“我不想说，可我忍不住。你对师兄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