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瞧着那小东西竟会尖叫,不禁又有些怀疑,“神土,按理说,天地初生之物,总有惊天伟力才对。可我怎么瞧着这只混沌瞧着有些弱呢?”
“它不是弱,是懵懂无知。不会使用体内的力量,加之感受不到你对它的敌意与恶意,它便只是凭着本能缠着你而已。”
“我明白了。那我如何帮它同六识与通七窍?”
神土没有出声了。
何苗正感到奇怪,忽然捕捉到一道空灵的声音,似男似女,不真切,却分明听见它在喊“桐桐”。
“谁在那儿?”何苗陡然生了警惕。空间原主人也喊她“桐桐”,眼下如此喊她的,除了他,便是与他的旧识了。
这把声音又道,“桐桐,我会帮你将混沌调教好。”
何苗迟疑了下,问,“你是山泉水么?”
“是。”
“那你认识以前的我?”
“是。”
“那……如今的我,已不是你熟悉的曾经的我,你为何还要帮我?”
山泉水发出一声叹息,“桐桐是桐桐,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何苗哑然。
半天才发出一句,“你同空间的原主人一般固执。”桐桐早已香消玉殒,还这样揪着她的过去不放,有意思么?
“原主人?你是说古卿么?”
“古卿?”
“嗯。这片空间的持有者。也是他将我从坠落之地将我寻回,藏在此处,我很感激他。还有你。”
“为何要感激我?”
“我原本已接近干涸死亡,是你将混沌海里的海水净化,融入到我体内,让我死而复生。”
何苗默然。
好一阵,她才道,“那都是过去的我,如今的我只留恋凡尘,与你们这些非凡之人,中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遥远得不能再遥远了,以后莫要再提了罢。”
山泉水便也不再发出神识,不知是赞同何苗的话,还是内心也惆怅、感慨万千。
这时,山泉水中的混沌在“哇哇”鬼叫,像是痛极,却又有些酸爽,好似在承受一个能让自己蜕变的过程。
何苗盯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发呆。
半刻时后,一个小小的肉肉的人儿,从河里跃起,冲向她。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抱着自己的臂膀,濡湿的水汪汪的碧绿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她瞧。
何苗感到稀奇,伸手戳了戳这个小东西。它有着人类的一切特征,身躯却比一般的婴儿小一半,像是女孩,粉嫩嫩的,简直可爱到爆。
“娘亲。”这小东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何苗瞬间石化。
……
月光如水,倾泻在大理石地面上,如同铺上了一层白霜。
齐一鸣才从皇帝的寝宫出来,身后的慕容庭迈开大步也跟不上,便喊了一声,“二师兄。”
齐一鸣顿足、回头,面色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走近。
慕容庭瞧着他面色阴沉,喉结滑动了下,道,“二师兄,大师兄……圣上他也有他的难处,你莫要心急。”
齐一鸣垂眸冷笑,“诸国众使臣已频频接洽会晤,联合大军即将进攻,底是谁心急?”
慕容庭一噎,轻咳了一声,“是,圣上他确实心急如焚。可那些老顽固死死不松口,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得不顾及……”
“此事无须多说。”齐一鸣抬眸看了下天上的月亮,想着离家已有半月余,内心更添烦躁,“他可以与诸多老狐狸打太极拳,可战事拖不得。若是三日内他没有决策下来,那玄铁我便自行开采。届时朝廷与众多权贵,别想再染指半点。”
这话是建立在大家还是师兄弟的基础上说的,若是处在君与臣的立场,那便是大逆不道了。
一时之间,慕容庭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阵,才道,“这是师嫂的意思?”
齐一鸣想到妻子,面色都柔和了三分,“她是最恨做事拖沓、优柔寡断之人……此事她是有些不耐了。”
慕容庭嘴张了张,迟疑了下,道,“可据我所知,你每日给师嫂去一封信,她却从未回过你只字片语啊,你如何知道她不耐了?”
齐一鸣双手背负在后,抬眸看了一下那明月,心中一声长叹。
就是得不到她的消息,才明白她内心的不满与埋怨。
都说人月两团圆,他来时月缺,如今月亮已圆润起来,他这边还是没有半分进展,分离何时才是个头啊!
慕容庭感受到他身上有种离别的惆怅,也不禁一声叹息。
师哥与师嫂情感是好的,若是国泰民安,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而不是眼前这般,分居两地,两厢牵挂。
这些思绪令人心头添堵,慕容庭便主动说起西藏那边的事来。
“师门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赶在了月影教前头,可离藏区还有十日的距离,不知那些被困之人,能不能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齐一鸣想着自己鞭长莫及,语气很是暴躁。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说了,三日内,玄铁开采的诸项事宜便要定下,我再赶往藏区,破坏月影教的计划。”
“那我再回去同圣上再斟酌一番。”想着此事确实迫在眉睫,慕容庭转身又往皇帝的寝宫返回。
齐一鸣也没阻拦,继续往前走,准备出宫。
两人渐行渐远。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有一道极淡的影子,正站在两人中央,两边看了看,竟选择去追慕容庭。
眼看影子就要扑上去,忽然有个黑衣人从宫门口快速跃入,奔至齐一鸣跟前。
“大将军,夫人来信。”
暗卫递上一封书信,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十万火急。”
齐一鸣心头一凛,快速将书信展开来看。
慕容庭内心的八卦也熊熊烧起,转身颠颠走了回来,“师哥,师嫂可是说了玄铁之事?”
其实在他看来,女子给男子写信,无非是家长里短,要么就是满纸相思泪,哪里会提国家大事?
他这么问,不过是为自己的八卦找个由头罢了。
然而,齐一鸣竟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是。”
他一愣,下意识问,“那师嫂如何说?是不是真想自己开采玄铁?”
齐一鸣还在看信,脸上带着一丝诡异莫测的笑意。“不是。”
慕容庭瞧着他这副吊人胃口的模样就心头火大,不禁凑上前去看。
陷入他眼帘的,便是师嫂那狗爬似的文字,他内心嫌弃了一阵。待看清楚内容,他惊得立刻就跳了起来。
“雾草!师嫂她、她说的是真的?”
齐一鸣抬起如星子一般的双眸,里边泛.asxs.点笑意的涟漪,只回他一个词儿,“真的。”
慕容庭内心一千匹羊驼飞奔而过,怔愣了片刻,才喃喃道,“雾草,这回她是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