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知道,自己一时的退让,会带给她那么大的伤害。
他缓缓松开箍住她的双手,声音涩哑,“苗儿,对不住。或许我们不曾对彼此表露过爱意,也从未生死相许过,所以,我们双方都没安全感……你不知道,你离去后,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心心念念着你,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可你却狠心到,一个字一点消息都不曾有……”
何苗冷笑一声,咬着牙,“我给你消息做什么?我心都死了!”她的声音孤绝,面罩寒霜,令他遍体生寒。
他又不由自主地去抱她,“告诉我,苗儿,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心里还有我……”
他很激动,语无伦次的。
何苗僵着身子,不语。
他沮丧又无助,紧紧抱紧她、勒着她又松开,又伸头去看她的面色,见她冰寒着一张脸,心里火烧火燎的痛,痛得他直想杀人。
过得一阵,他反而冷静了,“你是不是真想离开我?”声音里透着一股骇人的冷绝气息。
何苗简直要气死。
她那说的是负气的话,他听不出来吗?而且,心死与离开,是两回事吧?
她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以为她默认了,双眸变得风起云涌,如同一场超强风暴,倏地将她打横抱起。
何苗陡然一惊,“你想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下!”
拼命的挣扎。
感受到她强烈的抗拒与愤怒,他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他的双眸有片刻的怔愣,低喃了一句,“为什么……”透着无尽的失落与茫然。
不过,片刻后,他的眼神倏然一变,双眸逐渐变得猩红,如同受伤的孤狼,拼命想去挽留离开的同伴,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紧紧地注视着她,“你不是想离开我吗?那我便将你锁起来!”
何苗气结,心里特别特别的委屈,抡起拳头毫不犹豫就捶在他肩上,“你个榆木脑袋,混蛋!你锁吧,你将我囚禁吧,那真折腾我,我就真的走了,让你哭死去!”
心慌意乱的齐一鸣,只呐呐地道,“别、我不折腾你……”
却不知道如何才算不折腾,脑子里混乱无比,只是低头,急切地搜寻她的嘴唇。
何苗推他,打他,见他不为所动,气得张嘴就咬在了他的唇上。
腥甜的气息在两人唇鼻间蔓延开来。他似感觉不到痛,仍在她唇间辗转缠绵,人却已往房间内疾走而入。
一道掌风扫向房门。
房门缓缓关上,室内没有掌灯,顿时漆黑一片。
他的双眸却在昏暗中灼灼生辉。似燃着熊熊大火,要将她燃烧殆尽。
他的吻,又再次落下。
他的心全所未有的慌乱,他急切地想从她身上寻求慰藉与一丝保证。他一面说“对不住”,一面在她身上点火。
他已经很熟悉她的身体,知道如何挑起她的兴趣。
何苗咬牙去抵御那一波波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气他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求和,便张嘴在他身上撕咬。
他自是痛的,可这种痛,比不上心头的。
他的心空了一大块,急切地想要填补。
她的衣裳尽数飘落,他熟门熟路的攻城略池。双唇却是不经意间,接触到她眼角的濡湿。
他身形猛然一僵,大手伸至她眼角,摸到满手的水渍,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满腔的渴望消弭于无形。
他怔了怔,从她身上离开,哑声道歉,“对不住。”便将散落在一旁的衣物给她,“穿上吧,不然着凉。”
何苗心里酸涩难言,一把打开他的手,哽咽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她想坐起,齐一鸣却伸手挡住她,“媳妇,你听我说。”他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媳妇,齐新宜此事,是我糊涂了。我没有去盘查她,没有察觉她对娘亲的蛊惑,也没有去制止她搬进来,才这样一步步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不够重视或者说忽略,令寒了你的心。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可我是真的错了,我还是要说‘对不住’。”
他声音带着一丝难过的暗哑,听得何苗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又道,“我知道,我总是采取强制性的手段,半是逼迫,半是哄诱你原谅我,让你困惑了,让你难受了。其实我这样很不好,显得不尊重你,对不对?”
何苗咬唇,哑声回应,“对。霸道,专制,不讲理。”
他微怔,随之发问,“还有呢?”
她便很是认真地扳着手指头数,“情商低、愚孝、占有欲强、爱吃干醋、心肠软、重情义……”
齐一鸣默了默,随之自嘲失笑,“原来我是这么多缺点缠身之人,也难为你忍受了这么久。不过,‘心肠软、重情义’也是贬义吗?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夸我?”
“这是缺点。”何苗毫不犹豫地戳破他的幻想,“这两个缺点是你的软肋,越是明显,你越容易犯错。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行军打仗,都是不适合感情用事。”
齐一鸣沉默了许久,才接口,“其实我在外是一个狠心之人,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只是回到家,心不设防才会如此。”
何苗点了点头。
听王婆子说过他的一些事,知道他是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只不过,许是家里太过温馨,他眷恋,舍不得去破坏那和谐与温暖,便想着当和事佬,想法子将此事处理得圆满一些。
结果惹得亲娘埋怨,三儿怨恨,老婆还跑路了。和事佬没当成,反而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挺惨的一男的。
齐一鸣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得到她的认同,顿时大受鼓舞,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都说那齐新宜对我有情意,我却没多大感觉。总觉得她是因小时候之事,对我有了些许执念,等时间长一些,她自会想明白的。我真没想过,她会有那样重的心机……媳妇,是不是这世上的女子,都爱这般算计人?”
何苗横了他一眼,想着这是黑暗中他看不到,便改成了掐他的手背。
“不是女子爱算计,而是她们清楚,你们男人都贪图新鲜享乐,三妻四妾是常态。若是她们长相不俗,再略施小计,定能将你们手到擒来。”
察觉到媳妇不再是冷冰冰的了,齐一鸣心里涌上狂喜,嘴上却是在叫屈,“冤枉啊,媳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在外头从不招蜂引蝶,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齐新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