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容庭说,管家原本在一权贵人家当差,只是主家犯了罪,他受了牵连,全家才被打成贱籍。
可即便是这样,他是个香饽饽,不少达官贵人都想买下他一家。
慕容庭前不久费了不少心力,才将人弄到手。
管家一家四口人,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
他夫妻俩也不过才二十来岁,还算年轻;孩子一个六岁,是男孩;一个是女孩,三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
不过,家里遭了罪,孩子们也被迫早慧了,见到何苗,只会规规矩矩的行礼,如提线木偶,孩子的朝气半点也无。
“见过夫人。”
管家拱手作揖,却是身姿笔直,目不斜视。
“裘管家。”何苗点点头,“欢迎你加入齐府。对于新主家,有什么要求要提吗?”
“既然夫人问起,小的便提两句吧。”裘管家轻咳一声,“宅子不小,仅仅只是四个丫鬟,怕是应付不过来,还得增派十来个仆妇丫头。此外,老爷外出,也需五六个仆从跟随,若加上门房、粗汉,您至少得加二十余人。”
何苗轻微颔首,“是要增派人手。不过,不会增加那么多。”
“夫人,以小人管理宅子的经验,这宅子若是没这么多人,怕是运转不过来。”
何苗淡然道,“管家,请多少人,我心中有数。”顿了下,“其余仆人,我这几日未有空闲去买回,得委屈你夫妻俩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裘管家张了张嘴,面色浮现一丝不满,却强忍着沉默。
再次开口时,语气便有些冷硬,“此外,小人夫妻要与他们分开住。”
何苗端起茶盏慢慢喝,未做应答。
“夫人……”管家的媳妇林氏怯怯地看了何苗一眼,“奴婢可以说两句吗?”
何苗喝了一口茶,道,“你说。”
“奴婢的夫君,过去只擅于派遣小子丫头们做事,宅子里的这些杂物,他并不擅长呢。”她期期艾艾的,“夫人能不能,先把那些个人给买回来?”
何苗脸色不太好看了,“我说我自有安排。”
林氏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又道,“那奴婢一家能单独住吗?”生怕何苗拒绝,又强调一句,“奴婢以前的主家也是这样安排的呢!”
何苗说让他们提要求,只是客套话。以裘管家多年的经验,不可能听不出来。
可是,他还是提了。
何苗心里不喜,所以这个问题,她方才没有正面回答。不成想,林氏又再次提起。是没有学会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欺负她这个新主人?
她心中不悦,却也没发作,只说,“男仆与护院安排在倒座房,你们可以在二进、四、进左右耳房做选择。”
林氏双眸一亮,“夫人,哪里是倒座房,又哪里是二进、四进?”
凤泽国里,小户人家习惯建排屋,大户人家建的豪宅,里边都是独栋小楼分散开来,还没流行这种四合院,他们不懂,也是正常。
“我等下让丫鬟给一份房屋布局图你。”何苗顿了顿,又道,“裘管家,林氏,你们要明白一样东西,你们再有能力,也是下人,不能质疑主家的安排与决定。若是你觉得不妥,可以适当的提建议,主家听不听,都是主家的事,你们不能因此产生消极情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此外,莫在我跟前提你们以前主家如何如何,也不要在心里头做比较,他是他,我是我,我有我的规矩,我若是与他一般处事,说不定也会落得同他一样的下场,明白吗?”
裘管家面庞上浮现一丝红色,神色羞愧中又带点难堪,态度却是变得恭敬了些,“小人明白。”
拽了拽自家媳妇,林氏也是涨红了脸,“奴婢明白。”
“下面我说说你们的月薪。裘管家负责统管整个齐家的大小事务,第一个月月钱一两五,满半年提一次,每次三百文起,上不封顶。待增设内外管事辅助你时,每个月便有两日假,每半年便有十日探亲假。”
“林氏月钱六百,同样是满半年提一次,假期同等。你的工作是,先帮我负责宅子的清扫与及做你们大厨房的饭食。待增派了人手,再重新调整。”
“你们两夫妻若是表现好,我同样会将你们签的死契变成活契,孩子也可以脱离贱籍。”
什么?
可以脱离贱籍?
两夫妻对视了一眼,都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前面说到薪酬不高,半年便能提一次,倒也勉强。可同别个主家给的待遇差不多,是以他们兴趣缺缺。
可提到这里,说给机会他们脱离贱籍时,他们便激动兴奋了!
做父母的,自己可以落魄,可以没出息,就是不能委屈了孩子。他们被打成贱籍,也连累了孩子,以为一家人永无翻身的机会,不成想……
林氏抢先说,“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定然好好表现。”说着深深磕头。
裘管家也跟着行了大礼。
“裘管家,府里拢共只有这么些人,你看着安排。若无他时,便先下去吧。”
待这对夫妻退下,何苗疲倦地捏了捏眉骨。
管家人有些傲气,他妻子有些娇气,瞧着都不太对付。
不过都有个磨合的过程吧,慢慢来。
而且,卖身契被她捏在手中,她不愁没法子治他们。
而护院是城里一家武馆的武师。
凤泽国歧视武者,是以无人学武,武馆开不下去,又不是江湖人,家里也无田无地,迫于生计,便卖身于大户人家当护院。不过,不签死契,统统签的活契。
对于他们,只需当好差即可,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见的,是两个奶娘。
她坚持母乳喂养,孩子又是添加辅食的年纪,她原本是拒绝要奶娘的。
可齐一鸣说,奶娘可以不喂奶,只照看孩子,她晚上能睡好觉,还能腾出手来去做更多的事,他娘也能享享清福。
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两个妇人,一个皮肤白皙,体态丰腴;一个皮肤蜡黄,干瘦如柴。
两相对比,那个身形瘦削的妇人便显得有些不够看。
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一见到何苗便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