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抄手游廊穿入了花厅。
坐下，淡定地泡茶，喝茶。
没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夫人。”
来人赫然是程亮。
他的手臂长好了，不适合再出现在大众跟前，是以暂时安排他做了暗卫。
“打听清楚了吗？怎么样？”
“苟安平确实有卖掉万药山的打算。”
何苗忽而阴恻恻笑起，“先同他打个招呼，吊着他，过半个月，再去买下来。”
万神山这边万众瞩目，可对面的万药山却是乏人问津。
皆因那苟安平将万药山买下后，半个仙果都没捞着。
他一怒之下，雇请百人，将所有的树木都砍了，没有任何发现后，又将其余植物铲除。最后掘地三尺，没有半点收获，便绝望了。
后来见万神山这边开荒种植仙果，他马上效仿。可惜，这山峰怪石嶙峋，土壤又早被各种植物的根须吃透，种下去的植物，养分不够这些根须吸收，没几日便死了。
他不信邪，种了一批又一批，没有一批存活的，最后才彻底放弃。
曾经树木参天、生机勃勃的万药山，如今却是光秃秃的，不说什么异树仙果，就是植物都不多一根，与这边的万神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知道个中缘由的人，不禁暗自发笑。
苟安平气得人都病了两回。
因为，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被绿，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见了面，也没说什么，只是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个人都受不了。
在这种情形下，万药山他是急于脱手的。
可何苗却是还想拖他半个月压价，真是很奸商啊。
程亮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应，“是。”
何苗想让他退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便敛了笑。
“王五还没有消息吗？”
程亮迟疑了下，道，“王五找到了。”
何苗猛地看向他，“如何？”
他喉结滑动，眼里划过不忍。
何苗便急了，“你说话啊。”
他张了张嘴，在何苗迫切的目光下，才缓缓说道，“他说，那黑袍女子在镇上小住了半个月，谁也不知她的来历。不过，她一直在打听哪些人家会卖女童。像是，某位乐坊的管事。”
何苗的脸变得发白。
所谓的乐坊，其实就是青楼。
可都是以色侍人，有什么区别呢？
前者不过是高级一些，接待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罢了。
她闭了闭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程亮说，“不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哪怕她真的进了那些地方，也不怕，将她赎回，我养她一辈子。”
程亮双眸微闪。
何草只怕这辈子都毁了。
哪怕赎回来，她也会受名声所累。
“你继续帮我追查线索。先下去吧，记得去伙房吃东西，那锅里给你留着饭菜。”
何苗说着，声音透着无力与疲倦。
程亮想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便转身离去。
何苗呆呆坐了一阵，抹去眼角的泪，再做个深呼吸，拐去伙房提了两盒吃食，便找正房找王婆子。
还没走近，便听见里边一阵笑声与谈话声。
下雨天，村里的妇人无事做，都爱扎堆来这里聊天做针线。
这里边固然有些许巴结的意味，可更多的原因，是这宅子太漂亮，王婆子婆媳又是没有架子的，什么话儿都能随意说，人呆着舒坦。
“王婆子，你家这两个小家伙，可是神了。不过才四个多月，就能爬了，硬是比别家孩子能干一倍。”
“长得也招人稀罕啊，承泽这小鬼头，完全遗传了鸣儿的高额、剑眉、挺鼻，俊脸，又有苗儿这对小酒窝给中和了，少鸣儿的严肃之感，越发好看，以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哟，他笑了，你看，你看……小东西，你知道婶子在说你，对不对？”
“你们看，彤彤也笑了，都说双生儿心灵相通，瞧着是没错的。这小丫头长得比较像苗儿，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瞧她这一笑呀，人就跟吃了糖一般，甜到了心坎里。”
听见自己孩子被夸，谁心里不高兴？
何苗在外头听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可听着“彤彤”这个音，她莫名的不喜，这令她想起空间里的前主人，想起那个梦境。
他杀了齐一鸣，还喊她“桐桐”。
忽地就打了个寒颤，忙推门进去。
屋内有陈大嫂、冯娘子、三婆婆、里正夫人等村里的妇人，或坐或站着。王婆子则靠着罗汉床，承泽与恩彤身穿小衣裳在床上爬来爬去，娇嫩的唇片上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一瞧见她，小脸上堆满了笑，“咯咯”笑着，同时伸出一只嫩藕般的小手要她抱抱。
可谁知重心不稳，直直往前扑倒。
磕了下嘴唇，扁着嘴想哭，何苗笑着安慰，“没有关系是，宝宝乖，自己起来。”
孩子跌倒，不要第一时间去扶，让他自己起。若是真起不来，才去帮扶一把。
王婆子却嗔怪道，“孩子才多大点儿啊，哪里能自己爬起？”
说着很是心疼地将孩子抱起，还嘀咕，“奶奶的小心肝，不要理你那硬心肠的老娘，奶奶疼你们。”
何苗失笑。
孩子才四个月……确实小了点。
便没管他们，对几个妇人道，“宅子有些空旷，多谢各位婶子来陪我婆婆说话。”说着她把食盒放下，将小几放到了罗汉床上，将适合里边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婶子，这些是我新鼓捣出来的，你们尝尝。”
有绿豆糕、桃花酥、水晶饺、玉米葱花饼。
用小碟子装着，无比的精致。
“苗儿，你可真是心灵手巧。”众人惊叹，也不同她客气，接过筷子，一人夹起一点细细品尝。
王婆子便笑道，“你当她们是真心来陪我的？不过是馋你做的点心罢了。”
三婆婆无牙的嘴快速地咀嚼着一块绿豆饼，还不忘笑骂她，“你这没良心的老货，我们白来了。”
“就是，下回可不来了。”
“也就是下雨这几日出不了门，不然哪，我早挖草药去了。”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三婆婆，何苗便笑道，“几位婶子，你们能来，我娘这心里头啊，早就乐成了花儿。她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承认而已，你就替我狠狠地骂她吧，不用客气的。”
“哎呀，你个死妮子，帮着外人欺负我是不是？”王婆子笑着起身，想给她挪点地方。
不料一个没留神，承泽与恩彤便扑向小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