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艺好,我掌勺,谁都不许与我抢!”陈大嫂的态度很是强硬。
“我不与你抢,我择菜。”冯娘子也连忙说。
“我们刷碗也行的。”村里几个婶子也纷纷表态。
有些人没有来得及开口抢差事,便有些恼火。
黑寡妇酸溜溜地道,“你们如此争先恐后的,不过就是想多要点野猪肉拿回去么?方才还在吹嘘自家人病好了,还要野猪肉作甚?小心贪心不足,适得其反!”
陈大嫂等人被说得满脸不自在。
在乡下,但凡红白事乡亲们自发来帮忙,是没有工钱的。不过,到了最后,都会分一些剩下的菜或者食材。
他们算准了,王婆子定然有留下野猪肉做孙子的洗三酒的。她们是想多要点野猪肉,可也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忙,想感谢王婆子这一家,思想并没有这黑寡妇说得这么龌龊不堪!
陈大嫂理直气壮地道,“我儿差不多能跟个正常人一般说话了,我想多要一点野猪肉,让他好全,有什么不对?更何况,我心里真的把王婶子一家当菩萨似的,莫说他们办洗三缺人手,就是平日里,我也会过来帮忙,哪怕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不像某些人,两面三刀,光会耍嘴皮子。”
冯娘子也帮腔道,“就是!黑寡妇,倒是你,你将何苗推倒,导致她难产,母子三人差点送命,你眼下还有脸来?”
“对啊,黑寡妇,你们家又没有病人,你要什么野猪肉?你那日害了苗儿,鸣小子还未找你算账,你倒自动送上门了?”
黑寡妇不成想自己会成为众矢之,尴尬之余又有些慌乱,不过,神色却是坚定的。
“野猪肉每家都分一点,王婆子不计前嫌,也给我家分了。我吃了野猪肉,多年的偏头痛、老寒腿都好了,我怎的就不能来感谢王婆子了?至于我推倒何苗,那是她对我动手在先,怪不得我。更何况,她以前的性子是神憎鬼厌,你们敢拍着胸脯说,不讨厌、不恨她吗?”
“你以为你们有多高尚,在那样大风大雨的夜晚,也猜到她有可能不好了,可你们有谁想过要来看一看她与王婆子?”
黑寡妇连珠炮似的怒怼,众人一时沉默了。
虽说他们不知何苗会早产、齐一鸣也没在家,可却是知道她受了伤回家的。他们非但没想过来看她,反而在内心暗暗祈祷,她让雷劈死了去,这样的恶毒心思,又比何氏之前能好多少?
“王婶子,我们错了!”
得人恩果千年记,一群人便很干脆地认错,心里决定,从这一刻起,将何苗以前对他们所做之事全忘了。
王婆子急得手忙脚乱,“哎呀,不用致歉,苗儿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荒唐至极,你们记恨她,是应该的。只是苗儿年纪尚轻,母亲又早早过世了,以致性格有些乖戾,我这个做婆婆的,没有把她教好,是我的错。我向大家说声对不住才是。”
“王婶子,万万使不得……”
把话说开了,众人没了心里负担,便越发高兴,也不愿离去,就在露天的地坪上说自家人吃了野猪肉后的身体变化以及一些家长里短,让这小小的茅草屋无比的热闹。
而这时,兴奋的劲头过去了,便有人留意到坐在尤加利树底下抱膝发呆的香儿。
“这丫头……不是梁氏一起带过来的吗?怎的梁氏走了,她反而留下了?”
“不知道,王婆子也没说。”
“瞧她眼睛直勾勾看着鸣小子,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那可惨了。何苗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性子改变了许多,如若鸣小子再与这女子有什么纠葛,刺激到她,只怕又要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不行,王婆子这一家子的幸福来之不易,绝不能因这个可恶的小表子给毁了!”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陈大嫂、冯娘子等人一致决定,把香儿赶出去。
香儿手托着腮,怔怔望着齐一鸣,心里幻想着自己成为了他的女人。
那野猪肉,她吃了变得跟何氏一般好看,皮肤白皙透亮;眼下百人道谢、称赞的荣光,她也享受到;那王婆子百般维护的人,也会是她……
她越想越渴望留下,心里似酸似涩似甜,也越发妒忌起何苗来。
正琢磨着下一步要如何做才能齐一鸣接受自己,几个满脸凶恶的妇人便向她靠近,二话不说拽起她,抬起她就走。
她大惊失色,慌乱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我已经怀了鸣哥哥的孩子!”
什么?!
众人惊愕之下,纷纷松手,如若不是香儿自己手疾眼快抓住一根树枝,只怕就摔地上了。
而她的一番话,则令王婆子变了脸色,“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才方才梁氏带你来,说什么苗儿坐月子不能伺候鸣儿,要把你留下。我不许,把你们都轰走了,可你却等在山坡下,鸣儿回来时就想讹他,幸亏庞夫人主仆也在,你才没有得逞。我原想着你一个姑娘家不容易,我才没有在大家面前揭穿真面目,可不成想,你铁了心要赖上鸣儿!你既这般不知好歹,我还给你留什么脸面?”
香儿握着被陈嫂子抓痛的手臂,垂了眸一脸的淬然欲滴,“大娘,是真的,我早和鸣哥哥……我一个女儿家,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惹了鸣哥哥厌恶不说,还徒增别人唾弃。”
她神色哀怨、委屈,停顿了下,又道,“更何况,我怀没怀孕,让庞夫人号脉不就知道了吗?”
这回不说王婆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就是齐一鸣也皱起了眉头。
乡亲们嗡嗡嗡的议论声也都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齐一鸣身上。
香儿说得对,这事一查便知真假,她又是姑娘家,绝不会信口雌黄的。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鸣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