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他白皙红润的脸上,被抓了一道长痕,有血珠子溢了出来。
听着众人的惊呼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何立衡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又恼又怒之下,将她一把掀倒在地。
“泼妇,你闹够了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儿撒泼伤人,你还要不要脸?娶了你这个粗鄙愚昧的蠢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他气腾腾地一整被抓皱的衣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眸里冰冷无情,“你若是再如此,我就一纸休书放你回去,你想如何闹腾都可以,反正再也与我无关。”
梁氏愣愣地抬眸看他,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随之倏地起身,恶狠狠地道,“你年轻时不学无术,完全不顾家里人的死活,在外头风流快活。待我过门后,家里一穷二白,你又名落孙山,才不甘不愿地去私塾当了名夫子。这么些年,一事无成,还端老爷架子,把我当佣人使唤,呸,我才是瞎眼那一个。”
想着家里没了田地,她得另谋出路,她对何立衡的嫌恶,便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何立衡瞪目结舌,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来,她在自己跟前向来温顺,低眉顺眼,柔情蜜意,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只是这两年,才感觉她对自己冷淡了些,可也能维持表面的和睦。
外人说她如何势利嚣张,如何的对孩子不好,他根本不信。
可跟前对他横眉竖眼,满脸的讥嘲与仇视的女子,又是谁?
真的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枕边人?
脸颊上传来钻心的痛。
满手的血。
刺痛了双眸。
何苗瞧着这对夫妻闹成这样,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冷冷道,“你们是故意到我家门口闹,好让我出丑的吗?”
何立衡回过神,面上挂不住,便一甩衣袖,往宅子里边走去。
梁氏原本想着既然与何立衡决裂了,便再也不用受何苗的气,是以要拉何清婉离去。
可当她不经意抬眸,瞧见跟前气派恢弘的大宅子,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去省城时,每次路过那些高门大户,心里都无比的艳羡,幻想自己是里边的少奶奶。
可也没瞧见有这么低调奢华的屋子!
她若能住在里头,该多威风,多自豪啊!周遭那些泥腿子瞧了,也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儿,见到了自己,还不得点头哈腰,各种奉承巴结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便改变了主意。
拽住何清婉的手上前,“苗儿啊,以前我不该瞎了眼,去勾搭你爹。如今我真心悔过,便想着带你妹妹临时充当你的佣人,供你使唤,给你赔罪,你看行吗?”
何苗都懒得看她,闲闲地道,“我家佣人都已找好,个个清白干净,绝不是你这种纤纤十指上涂着蔻丹、整日发着少奶奶的白日梦的人能比的。”
梁氏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不自然地往身后藏了藏,讪讪然笑了笑,“我是一时兴起才涂的。我保证,我日后再也不涂便是。”
何苗抬起自己的手腕,将藏在衣服里的血玉镯撸出来,状似无意把玩着,“你从前不是对我说么?做人要认清时势,识时务。怎么,姨娘如今是老眼昏花,认不清了?”
言下之意是,梁氏再怎么曲意奉承,她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梁氏气结。
血镯子水亮光滑,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又令她妒忌渴望,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时,何清婉悄然看了齐一鸣一眼,忽然出声问,“这是姐夫送的吧?”
何苗凉凉地看她,“怎么?妹妹也喜欢?”
何清婉笑了笑,目光在她的玉镯上扫过,里边极快地闪过一丝怨毒之色,随之甜笑,“姐姐说笑了。这是姐姐的东西,妹妹怎能横刀夺爱呢?”。
何苗不着边痕地往前一步,挡去了她的目光,讥嘲,“妹妹总算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像姨娘,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结果是临老了,落得个被休弃的下场。”
谁知,何清婉诡异一笑,俯身到她耳边低声说,“姐姐,你错了。我娘说了,自己想要什么,便要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她遇到了爹,就真的得到了爹的青睐,二人相濡以沫十几年,恩爱有加,人人称羡,这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你想效仿你娘?”何苗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全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何清婉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翻脸就翻脸,还当众喊出来。
毕竟,自己的妹妹窥觎自己的男人,是件很失礼之事,一般人都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让人听见,哪会像她这样,自己大声嚷出来的?
顿时,她感到无比的难堪。
不过,心念急转间,她便又露出一个比方才还要甜美三分的笑容来。
“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想说,姐夫如今扬名立万,家中有钱有田,你要带孩子,又要打理这么大的宅子,难免分身乏术。姐夫在外头奔波归来,怕是热水都难以吃上一口。我们都瞧在眼里,疼在心上。只怕呀,亲家母要找几个知心人,好好伺候姐夫了呢。”她顿了顿,又大着胆子看了齐一鸣一眼。
只见她一双凤眸微微上挑,眼波流转,妩媚入骨。
呵……
明显就是自己想登堂入室,却这般拐弯抹角,真不像是何清婉的性子。
便也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一张小脸娇艳欲滴,丹凤眼里蕴含着风情万种,娇小的身子柔软无骨,偏偏胸前波涛汹涌,被襦裙的边儿勒得呼之欲出。
端的是个人间尤物。
确实有本钱。
不过,也像是一朵已然盛放到荼蘼、被人采摘过的鲜花。
是不她这段时间,又有了些什么奇遇?
她忽然出声道,“妹妹,你被火烧伤的双臂……没事了吧?对了,你身上还烧伤了多处,也不知结疤没有?”
众百姓顿时哗然。
“真被烧伤了?那她这一生不就毁了吗?”
“那空有一张妖祸众生的脸有什么用?身上丑陋,是个男人都不想与她同床共枕吧。”
听着这些议论,何清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指甲狠狠地掐入到了掌心里,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来。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