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起,孩儿们要饿了。”自从过上了二人世界,孩子都被他丢给老娘带,顶多中途他去抱过来喂上两回。
何苗哼哼唧唧说累,不想动弹。
其实她心里清楚,孩子天亮前才喂过,这会子还不饿的。
齐一鸣怜惜地在她脸上、脖子上亲了又亲。她怕痒,一面笑着一面躲,“别闹,待会儿又弄出红印子惹人取笑。”
她的皮肤娇嫩又敏感,一点儿重力都会留下痕迹。
他知晓她面子薄,倒也不再闹她,用被子将她裹紧一些,听着外边沙沙的雨声,只觉得恨不得时光在这一刻停止了才好。
什么江湖、什么国家、什么百姓,统统见鬼去,每日抱着这个娇小的人儿,与她喁喁私语,便是人生一大乐事。
怪不得男子都爱醉卧温柔乡,爱人带给自己的快乐与温暖,是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
然而,何苗隔两日便见李掌柜一次,她对外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的。
见他沉默不语,便知他心里藏了事。
她裹着被子,被子被他搂在臂弯里。
她如同一条蝉蛹,抬眸看他,“可是在为米粮之事发愁?还是为朝堂之事生气?”
前几日,忽然有消息传来,乌塔藏与天丽、大齐、萨日坦等诸国使臣频繁会晤,似有联合对付凤泽国迹象。是以整个凤泽国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开始疯狂囤粮,导致粮食价格疯涨。
在这种情形下,朝堂大部分官员不去想办法做出措施,反而主张派使者去诸国讲学,同他们讲仁义和平。
武将们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听到言官如此不合实际的言论,顿时气怒交加,在朝堂上言辞过激,不但得罪了所有的文官,还触怒了圣心,被捕下狱的武官,不知凡几。
消息传出,许多人都意识到,这凤泽国,怕是要变天了。
虽然齐一鸣从不说这些,可他身为兵部尚书,武官之首,是无法置身事外的,哪怕他装得怕事惜命、为了明哲保身龟缩在这个小山村里,可何苗能感觉到,他一定在暗中策划、准备了什么——他对朝廷的忠心毋庸置疑,不会有那种篡位的念头,他只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努力想拉这个已经滑向悬崖深渊的国家一把。
至于是何种方式,她不得而知。
齐一鸣却不想她知晓太多,是以听见她发问,便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了声。
何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若是想回朝堂,便回吧。等新房子建好,我便与娘亲回村,用泉水稀释在泥土里,种些高产的粮食瓜果,而后普及开去,也算是为朝廷贡献一些力量了。”
齐一鸣低头亲了亲她。
他知道,她只是与自己过安稳日子,只想一家人全天下去游历,根本不想他卷入朝堂纷争。
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想尽一切办法帮他。
对她只有愧疚与疼惜。
“莫急,我心里有数。”他搂紧了她,“过两日我带勤儿去拜访卜子文老师,让他先读书识字。此外,我安排人调查你娘亲外家之事,勤儿的家产,也让李掌柜去接手。同时,也让人接近梁氏,从她口中套出何草的下落,朝堂之事,也都做了安排……”他细细地说着,见她听得认真,便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就呆在家里头,与娘一起乖乖带娃。”
何苗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你身上的担子太沉了,我不想它将你压垮了,我总得为你做些什么。”
她的双眸柔情似水,又似汇入了万千星海,眼珠子如琉璃般的一般,瑰丽无比,美得是惊心动魄。
她是懂他的。
他微怔,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却是伸手将她裹得更紧,纳入怀里,点头道:“我知道,我的计划中,有你。”
听到他不再将自己排斥在外,何苗也很高兴,凑近他,“吧嗒”一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齐一鸣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直接就亲上了她的双唇。
别看这个媳妇平日里大大咧咧,实际上很保守害羞,想要她主动,那是难如登天。
眼下被她亲一下,他便生出满足的幸福感来。
良久,他松开她,望着她娇嫩的樱唇,叹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何苗娇羞地瞪他,“你这是拐着弯说自己是英雄吧?”
“苗儿是美人,我不是英雄。”他把头埋进她的肩头:“苗儿是这天下最美的人。”
他的声音闷闷的,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锁骨和脖子间,痒痒的。
“你是大英雄。”她很认真地看着她,“你是全天下最英勇之人。”
他莞尔,“我们这算不算互夸?”
她也乐了,“感觉好不要脸。”
他笑。
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待战事了了,我便带苗苗走遍这天下,
共享这人世间的繁华。苗儿,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与他走遍天下当然好。
可他终归放不下这天下。
要打仗了。
他要上战场了。
他身上伤痕累累,又要再一次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以命相搏,随时有可能命丧敌军的铁蹄之下。
她一想就心头绞痛。
然而,看到他满眼的愧疚,她只能将自己的儿女情长收起,强颜笑了笑,“我很期待。”
也不想被还没开始的离别愁绪所影响,她打起精神,推了推他,“那你先出去吧,我沐浴了。”
昨晚上被他闹了满身的汗,虽说有擦洗底下,可身上仍留有汗味。
“一起。”
“不行,若是娘找咱们了怎么办?”
“无碍,装了房门,她进不来。”这宅子有屏风,有木门,不再像老宅那般,只装了道破旧的门帘。
他把她放回床上,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她瞪着他,难道进不来就不丢人了吗?
然而,想着他昨晚上也是汗津津的,便只好由着他。
她起身,将自己和他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就在前日,婆婆将她的衣衫箱笼全都搬到齐一鸣的房间里了,还冲她促狭地眨眨眼,她窘得不行。
将衣衫搭在床榻边上,又去将门窗关牢。
转身,瞧见某人双眸含笑,眼神意味深长,顿时脸一红,莫名的感觉,空气里都变得暧昧了。
“你你先洗吧。我先去喂孩子,待会儿再洗。”
“无须如此麻烦,一起。”他拽住她,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