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婆子也有些慌了,怒斥外边那人,“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家儿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左邻右舍都不认识,你却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是何居心!”
“我泼脏水?呵……老太婆,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几日前,何苗这个小贱人勾引我家文书未遂……”
“娘,让她进来。”何苗大步走来,打断了那女人的话。
王婆子也知这样隔着门对撕,自己这边更为吃亏,便黑着脸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双手叉腰的瘦高妇人,而左邻右舍都开了门,覃婆子、刘婆子都眼睁睁看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呵……方才还义正言辞死活不承认,眼下心虚了,知道要让我进去,想堵住我的嘴了?”妇人脸上洋溢着得意,并没有跨入门内,只是回过头,往旁边的巷子招手,“文书,快过来,娘带你讨公道去。”
雾擦,居然把儿子都带来了?
这是要往死里搞她的节奏!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婆子心头怒火攻心,便想关门,何苗却是冲她摇摇头,反而上前将大门打开了些。
王婆子知道她一向有主见,便只好忍耐站到了一旁。
妇人见何苗妥协,脸上满是诡计得逞后的笑意,将磨磨蹭蹭出现在巷子口的李文书一把拽了过来,冲何苗道,“苗丫头,我知道,你对我儿子有情有义。我儿子盖的被子、用的帕子、汗巾、穿的衣服鞋袜,全都是你赠送的,这傻小子也不早说,藏着掖着,生怕给你惹来麻烦。方才在街上遇到你,他也不敢上前同你说话,遮遮掩掩地跟在你后头,在外头来回徘徊许久。好在我不放心,也跟着他到这儿来了,否则,他呀,不知道要……”
“婶子!”何苗忽然出声打断她,面上笑盈盈的,“婶子,原本呢,我是不认识李公子的,毕竟无论是我娘家还是夫家,离你们桃花村都有点远,我平日也不外出,根本就没有结识李公子的机会。可不久前,我听说李公子得了癔症,整日幻想着被女子爱慕,还与同窗去**良家妇女,不久前被逐鹿书院开除……”
不等何苗把话说完,这妇人便沉下了脸“小贱人,此事还不是因为你……”
“这位婶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何苗不为所动,徐徐说道,“这李公子的功名也被革除,真是大快人心,附近的乡亲们都传遍了,是以我也很清楚的。我觉得吧,李公子应该在家里躲过这一阵子的流言蜚语,等时间长了,乡亲们忘记得差不多,才好在外头走动。不过……”何苗掐着嗓子说到这儿,忽地声音陡然尖锐,“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即便那日李公子见着了我,癔症又犯了,你也不该到我这里闹事讹钱啊!”
嘶……居然想讹钱?
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太猖狂了些!
何苗温婉有礼,不急不躁地徐徐道来,与那面容狰狞,尖酸刻薄相的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邻居们都下意识地相信她的话。
这干瘦妇人气得一佛升天,气呼呼地将李文书往跟前拽得更近一些,“文书,这死妮子翻脸不认人,你来说,你与她是怎么相识相爱的,今日她不出点血,此事断不能这么善了!”
“婶子,请你慎言!”何苗敛了笑,满脸的气愤,“我好言相劝,你非但不领情,非要讹我,坏我名声,你怎么可以这么这样呢?人在做天在看,婶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哼,报应?你与我儿子有首尾,被人揭穿后,就想脱身,将与他的过往撇得一干二净,我不过实话实说,我会有报应?”妇人轻蔑一笑,接着往左右看了下,道,“趁着各位街坊在,替我做个见证,我在此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便教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
她话还没说完,何苗便陡然尖叫出声,“啊,婶子,你看你背后!”
妇人的话一再被她打断,心中无比的愤怒,正要骂人,却听见左邻右舍都在惊叫,而王婆子与何苗等人全都一脸惊恐,不像在装,便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一看,吓个魂飞魄散。
只见一根竹竿和两块大石头正从街边悬空着朝她飘来。
“啊!鬼啊!”
她连声尖叫着想逃,可双脚发软,步子都迈不开,何苗阴恻恻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婶子,我说了做了坏事要遭报应的,没错吧?你诬陷我,坏我名节,你瞧,神仙都忍不住出手教训你了!”
妇人吓得一味“嗷嗷”惨叫,一个字都说不出,浑身抖如糠筛。
何苗上前,将妇人往外一推,就要关门,李文书伸手挡住那门。
他也是怕的,可他到底读过书,没有妇人这般愚昧,短暂的惊吓过后,心中起了疑,他用手阻止何苗关门,回过头,狐疑地盯着那越飘越近的竹竿和石头,总觉得这些邪物与她脱不了关系。
何苗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猛地大喝一声,“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逃吧,婶子!”
妇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想过将杵在跟前的何苗推开往里边躲,听见何苗的吼声,便“啊”的一声,凭着本能转身往外逃。
“娘,你冷静些。”李文书不得已,转身跟着追去。
那两根竹竿与两块大石头也一路追了过去。
何苗冲的背后喊,“婶子,你母子俩下次再要做伤天害理之事,想想今日的遭遇吧。”
李文书身形一震,回过头来。
见她嘴角一侧轻勾,似笑非笑,妖娆又狡黠,双眸漆黑如墨,完全看不透,深沉得如同那深山里的九尾狐。
心里忽地打了个冷颤,这女子,好陌生,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
李文书母子走后,王婆子对左邻右舍解释这两人的来头,又叮嘱众人,说他们定是坏事做多了,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后见了他们,一定要躲开。
众邻居惊魂未定,随意应了声,便缩了回去。
王婆子生怕他们再回来闹,也没有多说,便关门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