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愣了愣,第一反应想拒绝。
可眼看那良药就在跟前,却是能看不能动,实在抓心挠肺,审时度势一番,便妥协了。
有个妇人道,“若我吸收的猪油不够多,病症无法消除,是否能多给几个?”态度都比方才好了许多。
何苗:“可以,不过要拿钱来换,二十两银子一个,每人限购五个。”
“啊?你坐地起价!”
“我坐地起价?”何苗嘴角勾起冷笑,“你们信不信,我若说这包子是用野猪肉油包的,摆到街上能卖到一百两、一千两一个?”
几人神色讪讪,顿时不吭声了。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看得透彻。
这野猪肉的口碑早就打了出去,她又是齐一鸣的妻子,别人根本就不会过多猜测真假,不说一千两,只怕一万两一个包子都有人卖。
健康,是真的无价。
何苗转身道,“陈大嫂,黑婶子,麻烦你们帮我把那些包子分给他们,出第二回酒席的包子,我重新做便是。”
陈大嫂等人回神,忙应声去张罗了。
何苗双眸对上梁氏,缓缓道,“还不给我滚?”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任谁都听得出里边冰冷的杀意。
梁氏哆嗦了下,却仍鼓起勇气,“香儿是我外侄女,如今卖身在你家,你好歹给个百八十两我,买些冥钱寿衣烧给她那过世的爹娘兄弟吧?”
“卖身?”
不等何苗有所反应,乡亲们就已然笑起。
“梁氏,你真是想钱想疯了。香儿已求了里正帮她立了女户,且将户籍迁到了咱们荷花村,她今日是来帮忙的,与苗儿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卖,按照外边的价格,一名女婢顶多十几二十两银子。百八十两,你也真敢开口!”
梁氏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目寻到香儿的位置,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然而,香儿目无表情,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梁氏这一计不成,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又道,“那你给我点猪油回去,你爹昨晚咳嗽,我正好炖点汤给他喝。”
村里的一个妇人顿时就笑出了声,“噗……你炖汤放猪油的?那么油腻,你吃了不怕拉肚子?梁氏,你找借口坑苗儿的猪油就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多恶心!”
梁氏双手叉腰,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她爹嫌那汤寡淡,非要加点猪油怎么着?碍你眼了?又不是你家的,你这般紧张,敢说你不是也在打猪油的主意?”
这妇人给她气得面色铁青,双唇哆嗦,偏偏梁氏还自鸣得意,冲何苗道,“苗儿啊,你说为娘说得可对?”
何苗不耐烦与她扯皮,道,“我数三个数,你若不离开,我就让相公把你丢到山上喂狼。”
梁氏:“苗儿,你不能这么狠心,野猪油给外人吃,也不给点我带回去孝敬你爹……”
何苗目色森冷,“一。”
梁氏这时真的开始有点急了,“苗儿,别这样,我……”
“二!”
梁氏正想说什么,老太太却去拽她的手,“跟我回去。”
“娘,不是……”梁氏还想挣扎一下,可转眼却看到齐一鸣在掰手骨,她吓得立马往前窜去,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跑得那叫一个快。
不过,嘴里仍是不干不净地骂人。
老太太颤巍巍地跟在后头,也骂她,“你个小畜生,讹了别人钱不还,何苗帮你收拾烂摊子你还骂人,早知你这般狼心狗肺,害人又害己,我一早就该将你淹死在澡盆里好过。”
“你淹啊,你有本事现在就淹!”梁氏回头没瞧见齐一鸣追来,胆子又大了些,双手叉腰回骂老太太,“你个老货……”
哔哩吧啦一大串的脏话,简直不堪入耳。
何苗想着这老太太尚且还有几分良心,便拿了三个素包子走过去递给她,“你吃了这个三个包子,脸上的瘤子或许能彻底消失了。”
老太太很诧异,无牙的嘴巴哆嗦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却是红了眼眶。
抖着手接过那三个包子,下意识想揣兜里,何苗又道,“人人都眼馋这东西,您不一定守得住,就在这儿吃了罢。”
老太太灰白的头颤了颤,伸手抚了下鬓发,点点头,便塞了一个进嘴里。
梁氏离老太太较远,见何苗走近自己的娘,正疑惑着她所为何事,见老太太接过了包子,顿时明白了,转身拼命往回跑,“娘,等一下,你先别吃,那包子有毒……”
何苗冲齐一鸣使个眼色,齐一鸣心神领会,上前伸出一脚。
“噗通……”梁氏被拌了个狗扑食,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一时起不来。
老太太也很猛,生怕她又来抢,三两下就把包子吃下去了,手里的两个也各咬了一口。
梁氏绝望了,“娘,你好歹留一个给我……”
老太太充耳不闻,她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瘤子在慢慢地变瘪,身上也多了许多力气。
她相信自己不用梁氏搀扶,也能走出村口外、坐牛车回镇上了,顿时意气风发起来。上前大大方方谢过何苗,拿出一个荷包,预留出待会儿自己坐牛车的钱,剩下的全递过去给她,“这是我吃包子的钱。”
“不用了。”何苗不接。
老太太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我既不是你家的亲戚,就该像他们那般,一视同仁对待。”
她说着便转身,大步走了。
梁氏扑到她脚下,“娘,你扶我一下。”
老太太垂眸,眼里闪过痛心之色,而后抬脚,重重地踹向她心窝,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哎哟,你个老不死的,这般歹毒,老天爷怎的没收了你?哎哟,踹死我了……”
此时,老太太脸上的瘤子已缩到婴儿拳头大小,听着梁氏在背后的谩骂声,她原本佝偻的身板反而挺得笔直。
众人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一时有些感慨,“这老太太倒挺硬气的。”
“她脸上的瘤子长好了,行动自如,再也不用倚靠任何人,也不用担心子女不孝,当然硬气了。说起来也是苗儿心善,她养出梁氏这一个祸害也有责任,要换做别人,巴不得她死了算。”
“……”
何苗缓缓走到梁氏身边,蹲下,勾唇,“姨娘,疼不疼?”
梁氏骂道,“该死的小蹄子,用不着你假惺惺。”
何苗却是不介意,仍然轻轻柔柔地低声道,“梁氏,你若是再对我弟弟出手,我不保证,何清婉在省城,能安然无恙。”
梁氏一怔,随之怒吼,“小贱人,你敢动婉儿一根毫毛试试?”
何清婉便是她的命,即便仅仅是威胁,她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