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在维持秩序,县长站在前方角落里,看着教堂里的动静。
等时间到了,县长上前问过杨成林和山博泰后,才登上场中央,拿着话筒,说:“各位,静一静。”
现场无比安静,这时候悠悠的哀乐响起。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悼念科学院研究员杨平同志的逝世,杨平同志于五月八号过度劳累与世长辞,享年二十七岁。”
县长的声音抑扬顿挫,显然没少锻炼,现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了。
“参与追悼会的有……”
接着县长念出了一大串出息的领导人物和单位。
足足念了十分钟,因为市长和山博泰的出现,整个市里的有名单位都送来的花圈,在教堂外堆成了小山。
念完后,集体默哀了三分钟,哀乐一直长鸣。
高月兰和一众亲友都泣不成声了。
默哀毕,县长继续说道:“现在,有请国家著名院士,山博泰同志致悼词。”
山博泰穿着黑色中山装,面容凝重,他的双眼通红,身子颤颤巍巍,在卓佳音等人的搀扶下,才走到中央,拿起话筒。
山博泰用他沧桑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参加过无数次追悼会,大到国家领导人,小到隔壁邻居,可是这是第一次,参加学生的追悼会,当我的学生告诉我杨平去世的消息,我很悲伤,虽然他离开了我们研究院,可是我一直把他当做最得意的弟子。”
山博泰的双手不断颤抖,以至于他的声音时大时小,可是就是这样变化的话语,更让人有种啜泣的感觉,听得众人更是难受。
“在遇见杨平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我这一生做了什么,对,我为社会做了一点贡献,可是我仅仅是起了个步,我已经八十五岁了,土埋半截的人了,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一直没有看到希望。”
“直到遇见杨平,我简直太高兴了,我觉得他是上天派给我最大的礼物,让我的工作后续有人,可是现在上天把他收走了,我很伤心,甚至绝望,实话说,我老伴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伤心过。”
山博泰说着,泪水浸湿了他满是皱纹的眼角。
高月兰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陈婉依和众人劝了一会,高月兰见山博泰也停下了说话,等她平复,这才强忍着止住了。
等高月兰止住了悲泣,山博泰才有继续说:“魏晋时候的美男子卫玠,唐朝的大文人王勃,大诗人李贺,他们都是二十七岁就死了,和杨平一样的年纪,但在我看来,他们的死一点都不可惜,他们之后又更美的美男子,有更有才华的诗人,但杨平走了,我觉得我们计算机领域终有一处空白无法填补。”
虽然追悼会往往都是说死者的好处,但像山博泰这般毫不吝啬地猛夸,倒也不多见,因为往往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不真实。
但山博泰的痛苦表情,使得在场所有人,都相信,杨平的逝世,真的是人类社会的一大损失。
山博泰这种身份,没必要谄媚别人,何况只是一个并未发迹的学生。
他们对于计算机的领域知之甚少,觉得十分高端和神秘,他们只知道杨平很厉害,但也不知道在这位计算机领域泰山北斗的心目中,杨平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在场所有人听后,原本对杨平只是惋惜的众人,此时都觉得自己在见证一颗巨星的陨落。
“天妒英才啊……”山博泰悲戚地喊道,听得出来他悲伤中竟带着一丝愤怒。
“杨平的一生事迹,我不太清楚,也不想再说,如今是云散雪消花残月阙,长歌当哭,逝者逝亦,生者善之,我……言尽于此。”
山博泰说完,把话筒交给县长,在卓佳音和另一位女生的搀扶下,走了下去。
山博泰的悼词极尽赞美之词,但和那些套话完全不同,这种朴实的语言,更令人动容,山博泰下去的时候,杨正一家人都感激地站起来答谢。
待山博泰入了座,县长才继续,说:“下面有请家属致答谢词。”
昨晚高云翔临走时告诉过杨正,让杨正准备答谢词,杨正也在网上找了,自己修改了一番,觉得可行,稍微读了几遍熟悉了下。
此时杨正走上台去,拿起话筒,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首先把镇长给自己的一大串感谢名单,感谢了一番,才说:“我的哥哥,从小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很少交朋友,更不会出去聚会和游玩,我曾经一度以为,镇上的人们会不记得有我哥这样一个人存在,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
杨正的话,让现场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可能是我哥太孤独了,他走了,天堂之上想必有能和他交流的人吧。他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他只是有些舍不得爸爸妈妈……”杨正忽然哽咽,暗暗咽了咽口水,轻咳了一声,望着杨平的骨灰盒,继续镇定道,“哥哥,你安心地去吧,你把爸妈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哥哥的一生很短暂,但是他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将毕生难忘。也再次向各位来宾、各位亲友表示最诚挚的感谢!谢谢大家!”
杨正说完,再次深鞠了一躬,才缓缓下了台。
县长就宣布:“遗体告别仪式开始。”
由于没有遗体,众人只围着杨平的骨灰盒走了一圈,哀乐一直不止,杨正等家人站在一旁,所有过往的人,都与他们轻轻鞠躬答谢。
等所有人都走完,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高云翔让杨正捧着骨灰盒,往外走去。
走出教堂,杨正一家人和二十多位亲戚,要坐车开往小镇东郊的墓地。
出了教堂,杨正发现卓佳音站在门外不远处,她一身黑衣,见了杨正出来,走上前来,怯声问:“我……我可以一起去吗?”
高月兰和杨成林看到卓佳音,不认识,对她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愕然,杨正说:“她是哥哥的女朋友。”
杨正没说前女友,因为知道哥哥一直爱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