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晓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见我的语气很着急很霸道,顺从的把我扶了进来,我现在那腿根本不敢走路,基本上是挂在钱晓梅身上爬进来的。
进去之后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把那条受伤的腿往后拉了拉,对一旁惊呆的陈思思说,“赶紧,去台上,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节目继续,我这还有最后一个节目,无论如何!”
钱晓梅蹲下来问我是不是伤到哪了,怎么了,然后低着头要看我的腿,我不敢让她看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你先走开,我没事!”
说着我往后藏自己的腿,可是钱晓梅已经发现了地上的血,尖叫了一声,“血!你受伤了!”
钱晓梅哪肯干,见我受伤了,也不管演出了,叫着旁边的女囚就过来帮我,那架势是想着把我送到医院去。
可是我要是走了,韩春怎么办,现在韩春像是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我那流血的腿,脸上表情惶恐不安,不知道是想着自己演出怎么办,还是在担心我。
我努力的冲着韩春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说,“韩春,没事,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等待会陈思思报完幕之后,你就去前面,按照我跟你说的来,不要紧张,看看哑巴,你不想看看外面的风和日丽,不想再看看那车水马龙的熙熙攘攘的人世了,这他妈不是人世,给你一次出去的机会,这一辈子就一次了,懂吗!?”
看到韩春有些摇摆不定,我直接骂了起来,气的我身子都发抖了,我带的女囚,我要的名额,我想要送出去的人,他妈的一个都不能少!
一开始对这些女囚没有多大感情,基本上都是利用的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养条狗时间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那比我大好多岁,对生活没有希望的人,可怜!
钱晓梅可不关心这些啊,女囚千千万,但我只有一个,她冲我吼了一声,“刘远,你发什么疯,你要干什么,她表演节目自己上不就行了,你在这干嘛,你是想死还是怎么的,不疼吗!”
钱晓梅又想过来扶我,而台前面的陈思思已经报完幕,下来了,韩春还在犹豫不定,听见钱晓梅的话,更是不敢往前去了,她不是哑巴,表面坚强,但是内心惶恐!
我一把推开了钱晓梅,力道有些大,把她推的往后撤了一步,我低声咆哮道,“小茹姐,别拦着我,这是韩春的唯一一次机会,给我十分钟,十分钟!”
钱晓梅眼圈红红的,有些傻傻的说,“你不疼么!你不疼么!”
我咬着牙,说了声,“不疼!”
那钱晓梅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疯子一样喊道,“可我心疼啊!”
我心里那个酸啊,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这还是钱晓梅哭,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哭,还是因为我哭,差点我就答应了钱晓梅,可是不能啊,我手里攥着的,可是一个女囚唯一外出的机会,也是那女囚的命啊!
我狠心没有去看钱晓梅,那陈思思已经走了下来,我冲着韩春喊道,“给我滚上去,别他妈让老子的血白流,你不是爷们,也给我拿出个样来,老子这样了都不怕,你他妈给我滚上去!!!”
后台的女囚都不敢说话了,钱晓梅背过身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会就通了,她语气有些哽咽,说道,“喂,市医院吗,让你们院长接电话,告诉他我是钱晓梅。”
没等十秒钟,钱晓梅又说话了,“我是钱晓梅,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分钟后,我必须见到最好的外科大夫和救护车,到女子监狱大门口,就给你十分钟。”
钱晓梅说完这话,直接挂了电话,甚至都没给对方那院长问为什么的机会,什么是女王,是么气势,平平淡淡一句话,就让别人为你鞍前马后,这才是女王!
那韩春拿着二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终于是什么都没说,走了上去,我让其他女囚帮我把另一把二胡拿了过来,然后把那个话筒弄了过来,放到我身边,我对旁边的女囚说,“看看韩春什么时候坐下,跟我说。”
女囚刚到那后台跟前台的交界处,就压低声音焦急的道,“坐好了,她要开始了!”
我让陈思思切换了麦克的频道,到后面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右手拉住那二胡的长弦,动了起来。
《二泉映月》,我最喜欢的那曲子,二胡声音一出来,在后台的那些女囚都轻声叫了起来,刚才她们心里应该有底了,就是我要跟前面的韩春扮双簧,可是真的看见我一个毛头小子样的人,闭着眼睛,拉出二胡来的时候,她们还是惊呆了。
从小独自一个人生活,小时候摔摔打打,跌跌撞撞,像是一条癞皮狗一样活在这世界上,要过饭,睡过桥洞,跟野狗抢过吃的,被有爹妈的孩子打破过头,冬天没穿过完整的棉裤,棉鞋都是露脚趾头的,像是狗么,你敢相信我他吗活在新社会么。
被别人戳了十几年的脊梁骨,救助上了学,老师骂,学生打,就他妈像是一个行尸走肉游荡在那校园之中,没人管,没人问,就算是死了也会有人感觉脏了他的眼。
没有那小说中的鲤鱼跃龙门,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偷蜡烛熬夜看复习资料,终于是逃离了那个地方,考上了S大学,好歹是在大学里过市的像是一个正常人,你说,我这人生经历短短二十几年,能不能拉的动这《二泉印月》?
我闭上眼,想着自己冰天雪地快要冻死的时候去跟野狗抢东西,我想着自己遇见小白时候那激动还有感恩,我也着自己高三熬夜发烧时候三天像是死在床上一样,我当然也想到自己高考金榜题目时候的欢呼雀跃。
人生一波三折,我对这社会究竟有多痛恨,我就对这社会有多热爱,那弃我而去生我不养的爹娘,那翻尽白眼吐沫横飞的世人,你们在听吗,听见我这二胡声中声声呐喊了吗?听见我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烹煮一锅的愤恨了吗,你们!听见了吗!
以前拉二胡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拉,多少有些自怨自艾,但是今天看见那挥毫的哑巴,还有加上除掉徐敏的畅快,多年心中的不平不甘之气在峰波中不得不发,这情绪完全都融入到了二胡声中。
《二泉映月》本来就是一个大悲大喜一波三折的曲子,我此时心态跟当年阿炳神合,那二胡声涓涓如流水,在台内台外流转,做不到余音绕梁,但好歹也是能听。
一曲即将终了,我睁开眼,却感到自己脸上冰凉,原来自己早就哭了,在看后台的那些人的时候,钱晓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半蹲在我腿旁边,脱了外套,眼睛红红的看着我,而她那精致不菲的外套,现在像是绷带一样缠在我的腿上。
我心中一动,那二胡音调一变,直接来了一个梁祝,转变太快,但是声音款款,像是春风流水将钱晓梅包围。
这本是即兴而为,缓冲了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钱晓梅一听这动静,脸刷的一下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但是我不管啊,刚才得罪了女神现在要道歉啊,我也不管大逆不道了,咿咿呀呀,将那梁祝直接拉完,一曲终了,让这整个演出场明媚了起来。
如果可以,我愿和你偏偏化蝶比翼飞。
拉完二胡之后,我看见钱晓梅酡红着脸看着我,脸上娇羞还带着,但是眼睛里居然有了一丝痴迷,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但是下一刻,钱晓梅那精致好看的粉脸,就在我瞳孔中放大,直接贴了过来。
我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然后自己的嘴唇就被强堵住了,那一份柔软,那一丝香甜,钱晓梅大眼睛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颤抖,还不等我回味,她的嘴就跟我分开了。
我靠......被钱晓梅强吻了,好像是在柳哥车上有过一次,但是那次没这次激情和刺激啊!
那些女囚嗷嗷的叫着,外面掌声雷动,韩春走了进来,眼里带着泪,手里提着那二胡,见到我脸红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膝盖一曲,直接冲我跪了下来,头深深的埋在地面上,嘴里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不如意哭出来。
场面有些惊人,我见这样,赶紧下去拉韩春,但是我行动不便,拽着那韩春根本拉不起来。
陈思思红着眼出去说致谢词,再看那些女囚,她们看我眼里都亮晶晶的,我知道,至少是在这些女囚心里,我还算是一个好管教。
最后在哑巴还有别的女囚的拖拽下,韩春终于站了起来,钱晓梅红着脸对我说,“还不赶紧走,去医院!”
她这么一说吗,我立马感觉自己小腿像是刀割一样疼,火烧火燎的,我倒吸着凉气苦道,“恩,走。”
但是我刚走,疼的我倒吸口凉气,但这疼也让我想起件事,脱口而出道,“我不能走!”
钱晓梅一听这话,立马又有发飙的迹象,我赶紧忍着疼说,“真的,还有一件事,这事要做不成,我是不能去医院的。”
钱晓梅眉毛一拧,说,“还有什么事,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冲着哑巴挥了挥手,哑吧懂的我意思,把自己那两幅一模一样的字拿了过来,我说,“当时你爸爸跟检察院的副院长可都是想要这副字啊,当时我答应他们了,等到演出结束后,我会帮他们问哑巴的意愿的。”
钱晓梅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会有多么重要,这两幅字谁送对谁好,所以她又一次为难了,可正好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钱晓梅皱着眉头接了,听了一会,她眉头居然舒展开了,对着电话那头说,“我让她们给你放行,把救护车开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