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六十年不见了,达尼克.普雷斯通。”
看着在自己脚边呕吐着鲜血的敌人,天草四郎时贞微笑着一脚踹开了达尼克的身躯。
“等待了六十年的人,可不止你一人啊。”
身体存活了百年时间,达尼克这具身体早已达到了极限。在从者级别的攻击下,他没有任何悬念的当场扑街了。
轻易将六十年前的宿敌击杀之后,天草没有任何感慨和伤感,大步径直地走向了炽天之杯。在前进的途中,启动了双臂上附着宝具的天草四郎时贞,轻松地将紧闭的大圣杯,撕开了一条空隙。
“那么,开始最后的救济吧。在从者消亡的此刻……”
“我,必将把大圣杯纳入掌中!”
……
当露比从亚当手里逃脱,赶到了大圣杯附近之后,她看到了达尼克的尸体,和已经被突破的大圣杯门扉。看到了那道被人从中撕开的缝隙,露比毫不犹豫地闯入到了其中。
她很清楚,这炽天之杯和被污染的黑圣杯不同,是真的可以实现他人愿望的万能之釜。
她很清楚,如果直接进入到大圣杯当中,这包含着无尽善意的愿望机器,可能会直接将露比的意识吞噬。
“但是,如果不在这里压上一切,怯懦地选择了逃避。我想,就算其他人表示理解,我也绝对会嘲笑此刻的自己一辈子吧。所以……”
用灵压包裹着身体,将体内的狮炎引燃到了极致,露比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直接冲入了大圣杯之中。
“就在这个地方,好好玩一场吧!”
……
在阿尔托莉雅精湛无比的枪法下,暴怒中的莫德雷德,早已变得遍体鳞伤了。
她的心里其实十分明白,以她本人的实力,其实早就应该死在她的父王枪下了。她之所以能残存至今,除了狮子劫界离这个靠谱的御主用令咒提供的支援之外,主要还是因为阿尔托莉雅手下留情了。
“无聊、无趣、无能——莫德雷德卿,你的能耐只有这么一点吗?”
明明阿尔托莉雅手中的骑士枪是属于坚硬的欧式长枪,但是她却将这柄世界之锚用出了中华长枪才可能拥有柔韧性。一挑,一刺,莫德雷德手中的王剑顿时被圣枪挑飞到空中后,重重地插在了碎石堆之中。
“依靠着从我身上继承的身体素质进入了圆桌,但是你的武艺却不配和其他圆桌相提并论。莫德雷德卿……”
用手中的圣枪枪尖抵住了莫德雷德的咽喉之后,阿尔托莉雅冷然道。
“凭你这种实力,凭你那等狭小的气量。告诉我……”
“——你凭什么来继承不列颠的王位?!”
如果说之前莫德雷德还沉浸在‘杀死亚瑟王’的幻想之中,那么当她手中的武器脱离了右手后,莫德雷德终于从这份幻想中回过了神。
杀死亚瑟王的叛逆骑士?
这终究只是她趁着亚瑟王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获得的战果罢了。
当亚瑟.潘德拉贡完美地发挥了她的实力之后,莫德雷德真的只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别说是对她造成半点伤害了,莫德雷德甚至在那之后的时间里,连打伤她的盔甲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
将残破的盔甲舍弃之后,满脸鲜血的莫德雷德,注视着她爱憎相加的父王,发出了凄烈的惨笑。
“到了最后,你还是这幅样子……高高在上……高高在上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憎恨你,发自内心的厌恶着你啊……”
“——亚瑟.潘德拉贡!”
“啊,这就是你的遗言吗?真是让人不值得铭记的话语啊。”
淡漠地注视着这名由长姐摩尔根利用她细胞制造出的人造人,阿尔托莉雅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圣枪。
“那么,永别了,莫德雷德卿。”
“我……我才不会输给你!”
“宝具——”
“解放!”
“此乃斩杀吾之父王的邪剑——”
“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tBloodArthur)!”
当两人将身上的魔力和斗气凝聚到极致时,原本繁星满布的夜空忽然被一阵阴霾渲染了,无数道细小赤雷从空中落在了莫德雷德身旁,而一阵几乎将大地掀起的狂风更是从阿尔托莉雅手中的世界之锚中爆发而出。
“耸立吧!接招吧!十三之牙!”
“耀于至远之枪(Rhongomyniad)!”
……
千界树城寨.大圣杯内部
在弥漫着魔力的大圣杯内部,天草四郎时贞正在漫步行走着。
他很清楚,这遍布着幻想的大圣杯内部,有着无数让人难以分清的景象。
他也很清楚,这些存留在他脑内的景象,已经是不可挽回的过去。
在这之前,他自以为已经做好了绝对无懈可击的心理准备,绝对能以钢铁之心将所看到的一切都忽视。可是现在……
——当他所经历的岛原之乱再一次在他面前再度重现后,他瞬间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无数的乡民因为赋税过重被活活饿死。
对幕府举起了反叛之旗的战士们被尽数屠戮。
四郎的友人、伙伴、亲人、战友全都被幕府杀死了,而幕府的武士和大名,却带着险恶的笑容,注视着此刻正在前行的四郎。
无数的同伴们,对四郎渴求着复仇,他们知道成为了英灵的四郎,已经拥有了反抗幕府的力量。
幕府的走狗们,正在嗤笑着淡漠前行的四郎,他们很清楚,四郎就算将他们这些存活于大圣杯的幻象杀死,也无法挽回数百年前的悲剧。
然而,四郎对于这些幻象虽然抱有复杂的感情,但是在最后的最后,他都选择了同一种态度……
——无论是友人还是仇敌,四郎全部都无视了,在这名裁定者的心中,只剩下了救济人类的愿望。
“请不要,妨碍我!”
作为宝具的双臂绽放着黑红和湛蓝的光芒,让四郎的身躯链接上了有着‘万能之釜’这个称号的大圣杯。虽然大圣杯核心处冬之圣女的残留意志竭尽全力地试图阻止四郎,但是此刻力量十不存一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四郎这名正牌从者对抗。
“啊……这等澎湃的魔力……!”
在彻底用宝具【右臂.天惠基盘】链接上了大圣杯之后,无尽的魔力流入了四郎体内。在这种硬通货遍布四郎身躯的瞬间,他作为从者的参数和能力瞬间强化了好几倍。
目光变得更清晰了,听力也能挺得更遥远了,而最为关键的是……
——作为从者最需要的感知能力,已经在大圣杯和裁定者权能的双重加持下,突破了从者的界限。
“这样,居然还会有敌人入侵到大圣杯内部吗?果然……”
抬头注视着大圣杯顶端,四郎的脸上无法遏制地出现了一丝苦笑。
“——你在试图阻止我前进吗,抑制力【盖亚】!”
……
在露比跨入大圣杯中的那一霎那,她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了。
千界树之城消失了,战场上还残存的几个气场也消失了,甚至连大圣杯内部的景象也消失了,当露比回过神之后,她才发现……
——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罗兹瓦尔伯爵府。
翠碧丝、蕾姆、拉姆、爱蜜莉雅……这些她许久未见的亲友们,正当着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忽然出现在宅邸内的露比。
“这,这是?!”
没有听到冥河系统传来任何提示的露比,看着面前的亲友们,陷入了震惊之中。虽然说她一直渴望着和她们再度相见,但是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个难以触及的愿望,居然就这么视线了。
在长年的战斗中,露比已经很清楚冥河系统的尿性了,若是想要获得什么,那必须先付出足够的代价。然而现在,她在战斗中却忽然被‘传送’到了罗兹瓦尔伯爵府中,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她原本激荡的心情瞬间冷静了几分。
“幻想吗?亦或者说,是让我的记忆再现了?”
“露比,真的是露比吗?”
然而,面前的这些亲友们没有给露比足够的思考时间。当她们从诧异中回过神之后,纷纷跑到了露比身旁,簇拥在了这个消失了许久的狮子精灵身旁。
翠碧丝嘟着嘴,质问着露比为何离开这么久。
蕾姆则是含泪捶打着露比的胸口。
爱蜜莉雅和拉姆,也用她们各自的方式关切着露比,甚至连曾经一度敌对的罗兹瓦尔,都好奇地询问着她这段时间的经历。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哪怕露比告诉自己这很有可能是敌人的陷阱,但是她还是无法推开这些思念依旧的亲友。
渐渐地,她对这群诡异的亲友们放下了提防。
渐渐地,她如同降临到冥河世界伊始一般,开始和这群亲友们嬉笑打闹着。
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冥河系统下达的任务,没有魔女教的大罪司教盯上她们,她们就像是普通世界里的普通人,愉快地度过了每一天。
甘甜。
微醺。
醉人。
沉沦于这份幸福之中的露比,终于忘却了一切。对友人金橙巫的担忧,和蓝染之间的交易,于阿尔托莉雅立下的再战之誓,樱满真名冒着风险对她发出的恳求,渐渐地都被沉溺于这份幸福中的露比忘却了。
“啊啊,真是和平啊……”
在阳光照耀的草地上,露比独自一人感受着轻轻拂过的微风,闭上了双眼懒散地躺在了草地上。
“如果能这样下去的话……”
“或许也不错啊……”
“是吗?”
当露比彻底放弃了一切念想,准备投身于这份甘甜的美梦中时,一个冷彻的声音忽然将她从浅眠中惊醒了。
当她睁开双眼时,一柄雪亮的太刀,真闪耀着妖异的光泽刺向了她的咽喉。
“?!”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战斗了,但是露比通过死斗铭刻在灵魂内的战斗技巧还是没有生疏。当刀锋欺近到她脖颈处一寸时,露比手中忽然显现的苗刀,恰好将这一次强袭险而又险地拦在了安全范围之外。
“你……”
面前这个充满杀意的黑发女子,让露比觉得十分熟悉。在露比的记忆中,她就像是宿敌一般雌伏在露比的体内,又像是露比的半身一般,在露比最危险的时候总是出现在她身旁,和她一同面对强敌。
明明露比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但是她只要一试图回想这个女子的名字,脑袋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哦呀,破绽有点~大~”
不着调地将太刀抽回后,女子的手中忽然闪烁着一阵苍白的雷光。
“破道之四——白雷!”
“鬼道?!”
哪怕现在露比的脑袋已经迷迷糊糊了,但是这种前世在漫画上见到过的战斗技巧却依然没有从她脑海里抹去,在用苗刀挡下这一击之后,露比后跳两步,警惕地和这名女子拉开了距离。
“这种需要灵压才能使用的技巧,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才对。难道说……”
“你,也是被冥河系统选中的亡者吗?!”
“你……”
明明两人出于敌对状态,但是当露比说出这句话之后,女子的眼中还是无法掩饰地闪过了一抹悲伤。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具身体,这柄刀刃……回答我,露比。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在女子的质问声中,露比的脑袋再度传来了让人厌恶的疼痛。就像是要将腹部所有的东西呕吐出一般,被呕吐感袭击的露比,忽然扶着苗刀开始了干呕。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她看向了手中的苗刀,忽然紧张地握住了这柄伴随着她一直战斗的武器。这柄斩魄刀是她获得了许久的兵器,她作为斩魄刀的主人,理应知道这柄苗刀的名字才对。可是为何……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这柄斩魄刀,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可悲啊,吾之主。”
对于出于惊慌之中的露比,女子没有丝毫怜悯地斩下了一刀。在这一击之下,慌张的露比虽然做出了应对,但是却依然被武器的刀刃擦到了。
当刀刃轻轻地擦到了露比的手臂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忽然从伤口上爆发而出。漆黑色的咒文像是入侵者一般,从露比的手臂飞速扩散到了她的身体中。
“这是……帝具?!一斩必杀.村雨……”
捂住了流血不止的手臂,露比双眼模糊地看向了一步一步朝着她紧逼的女子。
“为什么,我会对这柄妖刀这么熟悉……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心吧。村雨虽然对那个世界的人号称一斩必杀,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有着强大灵压的人来说,村雨附加的咒毒并非是无法解除的死咒。只要你能回想起你所持有的一切,逼退这种垃圾毒素对你而言并非是难事。不过……”
“也要你能想的起来才行啊,露比!”
在女子欺近了露比的身躯之后,勉强迎战的露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方就像是知道她的攻击套路和回避路数一般,每一次都恰好闪过了露比的攻击,每一次都对着露比空隙最大的部位发出斩击。
与其说她是露比未曾见识过的强敌,不如说她就像是露比的半身一般,知晓着露比的一切。
“在好奇我为什么能对你这么了解吗?真是可悲!”
就连露比内心中的想法,也被她所洞悉了!
“每一次,你都像是一道光一般,照耀着常世的一切。而我这个‘虚’,只能像影子一般雌伏在你的脚下!”
刀刃破开了露比的肌肤。
“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忘记了过去?那我过去追寻着你的背影这件事,又算什么?我一厢情愿的自怜自爱吗?今天你如果不能回想起来那些你该持有的记忆,那么……”
剜下了露比的血肉。
“请你去死吧!我的主人,露比!”
当咒毒伴随着刀锋再一次流入到露比体内之后,无数的幻影像是走马灯一般,从她的脑内一个接一个的闪过。
和蕾姆的告白、和琦玉的修行、和艾斯德斯的死斗、和金橙巫的相遇、和神识.达亚特的对抗、和阿尔托莉雅立下的再战之誓、在红世中和祭礼之蛇爆发的乱战、以及……
——她和金橙巫分道扬镳的那一日!
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常伴在她身边的并非是恋人蕾姆,也并非是伙伴金。和她在一起最久的‘那个家伙’不是其他人,真是她手中紧握的那柄利刃。
斩魄刀.狂狮!
“这些,是我的记忆吗?啊啊,我终于回想起来了!”
当露比取回了她失落的记忆之后,周围的一切景物瞬间全然崩塌了。蓝天、白云、罗兹瓦尔宅邸全都消失在了虚幻之中。到了最后,露比终于看清了这个空间的真貌。此处,正是她内心最深处,斩魄刀.狂狮所居住的空间。
“终于取回记忆了吗?小主人。”
“啊,多谢你了,狂狮。”